因为蒋益暮也不喜欢她。
他把郗文容当做一个物件,一个送给自己终于成为成功人士的中年礼物。
而郗雾是这个物件上的污点。
在他心里,郗雾是郗文容当初背叛他的证明。
所以他对郗雾的态度十分晦涩。
但也因此,虽然蒋益暮不是什么好人,但好歹人还算人模狗样,郗文容既然连蒋益暮都看不上,怎么会出轨一个满脸横肉、一身肥膘的油腻大叔呢?
郗文容是什么样的眼光,没人比郗雾这个亲生女儿更清楚。
所以郗雾想也没想就知道是假的。
但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节骨眼?
偏偏是因为分手?
偏偏是在泰国而不是巴厘岛?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凶手刻意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感觉。
直觉不能当证据,可偏偏直觉强烈到无以复加。
一切都太巧了。
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司洛林和褚颜午应该去学校接温优度了。
因此,郗雾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因为知晓了他太多不顺心的过往,又或许是共情到了他在“天平原则”上的折磨,更或许是因为她现在太过了解司洛林,知道他有多讨厌勾心斗角、机关算尽。
所以她下意识的,不想再让他卷进这些错综复杂的阴谋里面。
总不能每次都是他做牺牲吧?
就算她是司洛林那抹白月光,也不能永远高高在上不是吗?
“叮咚”一声。
她摁响了廖家别墅的门铃。
几分钟后,门从里面打开了一道缝。
郗雾最先看到的是一双慌张的眼神,她一顿,视线往上。
随着光线逐渐清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看了眼郗雾,又朝里看了眼,随后慢吞吞地问道:“你也是来找廖广涛的?”
又?
郗雾眉心一皱,她并不细究这个“又”字,反正她的目的确实是这个。
所以她点了头:“是,我找他。”
女人似是苦笑了一声:“你等一下。”
门重新被关上。
郗雾的眉心越皱越深。
什么意思?
不过几分钟,门重又被推开,那个女人拿了一个菜篮子出来。
身上不怕热似的穿了件风衣,和郗雾身上清凉的小吊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细细打量了一眼郗雾,眼里有很复杂的神色闪过。
不知是什么意思,她竟似调侃似自嘲的呢喃了一句“真是越来越年轻了”。
郗雾没听太清。
因为女人出了门,走到她的身前,那双眼睛仍旧探出打量的神色盯着她,让人不自觉联想到夜晚的猫头鹰。
“可以借下打火机吗?”她问郗雾。
郗雾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薄阔腿裤子,因为是很薄的面料,所以口袋里打火机的形状很明显。
她顿了顿,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质的打火机,递给她。
女人接过,手略粗糙。
她打开盖子,手摸上打火机的滑轮,呲拉一声,一簇蓝色的火苗窜出来,在沉闷多云的午后稍显苍白。
她慢吞吞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略显潮湿的细烟,点燃,火星子燃红。
烟雾缭绕间,她抬起眸子,看向郗雾,深深的一眼。
郗雾不知怎么,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苍白的无奈与深渊的绝望。
不自觉的,她的语气放的平缓:“……你好,我想找一下廖广涛。”
女人却笑了声,似是而非的说了句:“这么多年了,你是唯一一个借我打火机的女人。”
郗雾没懂这句话。
“进去吧,他在客厅,我去买菜,你想吃点什么?”顿了顿,女人又补一句,“他喝了点酒,脾气不太好,害怕的话就去厨房。”
“为什么?”
“那里有刀。”
第97章 失眠宇宙_02
“我在各个不同的公共厅堂里转悠, 下面灯光明亮,上面光线暗淡,因为欲望的外表总是阴暗的。”
——《洛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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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塔一声,郗雾关上了门。
整个别墅都拉上了窗帘, 阴恻恻、黑洞洞的。
沙发上有震天的鼾声。
郗雾慢悠悠踱步过去, 她抄着兜, 眉心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拧着。
房子里又酸又臭,全是酒精二氧化碳没及时排风后发酵的酸腐气。
她沉了口气,忍住想呕的冲动,走到沙发前,看到一个睡得不省人事的肥腻男人。
郗雾沉了口气, 握着拳坐到沙发对面看着他, 端住文明社会最后的礼貌等着他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