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屁股只坐椅子的前半截,身体永远保持笔直,此刻手撑上下巴,笑不露齿,端庄得体大方,满身的书香世家千金款,她笑着看台上人:“你的创意不错,就是画功差了点,撑不起你画里的野心。”
“也配不上你画里的内涵,更表现不出你画里濒临崩溃的挣扎。”
“你这创意与构思极好,堪称天才,只是表现方式总觉得有一种高攀了谁的错觉。”
臧枳这句话音一落地,官晁的手开始不安地蹭了蹭裤子。
刚好镜头偏转,臧枳这边的镜头扫开,她趁着这空隙朝台上惴惴不安的官晁翻了个微不可闻的白眼,注意到镜头扫回来时又立马端起大家闺秀的款,忍着恶心继续表面鼓励她,实则阴阳怪气内涵她:“希望你以后可以多多练习画功,除此以外更要多多充实自己的内心,想出配得上你技法的、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好、创、意!”
“毕竟只有自己的东西,才有清者自清的底气,对不对?”
官晁的脸黑一阵白一阵,没想过她会这么直白,以至于被臧枳批得一时忘了说什么就浑浑噩噩地下了台。
但臧枳还没打算放过她,拿起她的那幅画,徒手一撕,撕的轻飘飘,却彻底碎成了垃圾:“为了让你更好的进步,你一轮稿的这幅创意与画功无法匹配的四不像我撕了,希望今天的事情可以激励你日后更好的进行自我创作,免得在国际赛场把我们国家的脸面丢光。”
她把“自我创作”四个字咬字极重。
在场没有人说话。
跟着臧枳来的包臀裙女人眼神暗了暗,低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去寻这场比赛录播的负责人,要求把这一段删掉。
这段肯定不能公开给观众看,镜头里的臧枳太过咄咄逼人,即使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文尔雅,符合她平时树立的大家闺秀形象,但细枝末节处露了太多带着戾气的马脚。
上赶着想把她拉下马的对家不少,虽然画坛与娱乐圈有本质区别,但有人的地方总有嫉妒,所以必须删,要不然臧枳积累多年的画坛神童口碑,铁定一朝崩盘。
最后的讨论结果是,为了符合前后逻辑,就干脆把有关于官晁的镜头全部删掉了。
海选现场这么多人,关注这场赛事的大众其实并不多,近年来除了真正感兴趣的、混艺术这行的,再有就是要参加美术艺考的,年轻一辈鲜少关注这行,更何况只是一场相当无聊的海选,要不是有臧枳这个画坛流量来,估计到时候的收看率更是可怕。
郗雾大概分析完这些,视线从那个包臀裙女人身上收回来,海选对她太轻而易举,看到官晁的结局了,她也就走了。
她不知道官晁是怎么认识司九的,明明司九在国内名声不显,远没有臧枳在国内画坛的名声响。
她想不到,也就不想想了。
大概是穷途末路之人偶然看到了那条热搜,那条司洛林为了给她解气随手买的热搜——叶家买她的画,那只放屁的蟋蟀。
所以认识了这个新锐画家,随意了解一番,发现她近来在欧洲声名鹊起,且追捧者不少。
只是在国内名声不显,既然国内的不认识,那就……拿来用用。
郗雾从看到官晁第二轮的参赛作品,就知道司洛林的意思了。
看好戏,看什么好戏?
官晁又抄袭了,抄袭了司九的成名作——《心病》。
一个笑话。
郗雾现在只觉得可笑,兜兜转转,她又抄到自己身上了。
当年随手扔掉的垃圾她要抄,今天她随手记录的崩溃心病也要抄。
抄呗,抄抄抄,总算抄到专业人士的眼皮子底下了。
偏巧这位“专业人士”是司九的死忠。
虽然她也觉着颇离奇。
只是她实在没想到的是,治官晁的会是臧枳。
而她现在有个新的疑问:
司洛林参与没?
知道自己成功进了初赛,郗雾就径自回酒店收拾东西了。
只是没想到拿着行李箱出门的时候,碰上了恰好回酒店的官晁和张故怡。
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官晁的更差一点,毕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批成那样,虽然臧枳深谙“语言的艺术”看不出是在骂人,但官晁心里有鬼,所以心里不舒服。
张故怡本来听不懂,所以也不知道为什么官晁和评委聊的挺久反而不高兴,直到官晁解释给她听了大概的意思她才恍然大悟。
于是安慰她“臧枳一个靠妈靠外公走到这位置的人有什么好神气的,更何况,艺术这种东西本来主观意识就很强,她的标准又不是考试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