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郗雾又说:“那时代挺难吧?”
臧曜“哼”了一声,“不然呢?现在这世道就容易了?”
他话锋一顿,想到自己现在并不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于是凑郗雾跟前,问了问:“现在这世道容易吗?”
容易吗?
容易吧。
外卖发达、交通便利、人民有希望……
但不知怎么,这一溜排的“好事”从脑海中滚动一遭后,郗雾却想起了褚颜午的“大胆”、司洛林的无奈、自己从小到大受过的所有无妄之灾……
以及又想起最近YOK上突然掀起的卖腐搞噱头的,前几天和司洛林随意聊起这事儿,话头不可避免又绕到褚颜午身上。
于是听说一件事,褚颜午的妈妈卫璇,趁着网上刮起来的这股“东风”,把儿子作为“形象使”推了出去。
以至于“同性恋”加上褚颜午那张帅脸,迅速为赫柏集团吸取一波来自年轻力量的关注。
那些年轻人成为赫柏集团的免费水军,在各大网络平台上大肆宣传,赫柏的知名度因这波巨大的流量而又上一层楼。
于是赫柏的股票也随之上涨。
听到这里时,郗雾心里不知道什么感受,只觉得很难受。
对于有些人来说是热爱、是秘密,对于不在乎的人来说,只是获取利益的商品。
当大众对此审美疲劳,更甚至开始反胃、抵制时,那么再真诚的人或事,都要被阴谋论。
可盆满钵满的人已美美隐身跑路,独留下真诚的人做着别人看来哗众取宠不讨好的蠢事。
说来可笑,明明去年还为了隐藏儿子的真实性向,而不惜推波助澜“男老师考场猥-亵漂亮女生”的校园假新闻,才短短一年而已,利益的天平一边倒,于是觉得是隐疾、是小众的东西也能摇身一变成了赚钱的砝码。
亲生母亲都没有真正尊重褚颜午,更遑论让别人真正去尊重不同性向、尊重小众?
因为被人扒着吸血,真出柜了又有几个认同的?
不过是小部分狂欢,大部分恶心,还有一部分因为逆反心理冷嘲热讽。
于是网上的架打得风生水起,背后数钱的倒是玩得一手好隐身。
毕竟这世上连求同存异都难做到,更何况是世俗观念里根深蒂固的东西。
她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应该比你们那个时候容易点……”
随后又想到自己,纯艺术画家的道路不好走,很容易被门外汉嘲弄“看不懂”、“三岁小孩都能画的东西也配叫艺术?”、“画的一点都不像”。
以及“官晁的基础画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当然是郗雾抄袭吧?她平时的作品就挺让人看不懂的,被老师捧着而已,可老师夸的不觉得很假吗?也太夸张了吧?还百年难遇的天才哈哈哈,太像营销套路了吧。”
臧曜沉默了一会儿,难得嗤笑了一声,“都说学生时代青春恣意,潇洒自由,可在世界观还不够完善的那个年龄段里,乌合之众往往也最多,所以无端的冷嘲热讽更是多,是最容易被煽动的群体。”
“老头,你好像总是对我们青少年有一定偏见。”
臧曜没再说话了。
而郗雾隐隐约约猜到些什么。
也不说话了。
良久。
“老头,其实我有个疑问憋在心里很久了……”
“她不是。”
郗雾一顿,还没反应过来,臧曜已经自顾自开始解释了:“浮楚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她是我从孤儿院领养的。”
怪不得美术圈说臧曜一生未婚,原来不是谣言。
郗雾不再问了,她给臧曜削了个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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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届的wonder大奖赛海选开始了。
整个海选一共两轮,第一轮只看基本画功,直接把作品发主办方邮箱就行,她通过得很轻松。
第二轮要去趟陆家嘴,现场比,过了就能进初赛,而整个亚洲,初赛只有50个名额,欧洲北美的名额就比较多了。
她本来不想参加的,因为听说了弗吉尔·米勒不参加,缺了唯一的对手,胜负欲便恹恹了。
只是她的履历过于空荡了,只好去赛场玩一玩,提溜个奖回来。
晚上的飞机。
不是她的,是司洛林的,她去送他。
他去伦敦有点事。
郗雾本来是不想去的,第二天是海选,她只想睡觉,但是他把她骗过去。
其实也不算骗,按司洛林的话来说就是她要不懒也不会上当。
郗雾认栽。
说好的是送她去陆家嘴,郗雾想着有顺风车懒得挤地铁,没动脑筋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