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有谁这么喊?”
“目前为止只有我妈。”郗雾看着他。
“哦。”
司洛林双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手里的白色电容笔被他漫不经心地转着。
他的视线染上些笑意、染上些明亮,只是偏过来看她时,容易把她的视线撞开撞散。
不喊吗?
她想着。
那……算了。
也不是很稀罕他叫她小名的。
对,不稀罕。
郗雾转了个身,走到水池边洗手,搓着手上的油墨,不知什么时候,脚上的拖鞋又被她踢踏掉了。
司洛林看着她光溜溜的脚丫子,手撑了撑椅子沿,站起来。
往她身边走。
“雾九。”
郗雾心脏一跳,有些酥酥的,然后有些麻麻的。
被清水浇洒的指腹互相交缠在一起,摁紧缠裹,在手掌间扭来扭去的。
偏偏整个人还“一身正气”地站着,昂首挺胸收腹十分高贵冷艳的姿态,他离得越近,她站得越直,只是笔直端庄优雅的表象下,她的小腿肚子和腰都紧绷绷的有些僵硬,时间久了就稍稍酸疼。
他在她身边站定,手抄着兜,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墨蓝色的卫衣袖子质感很好,伸过来给她把水龙头的水关小,郗雾能闻到满怀的松木香。
耳朵不知怎么的就热了,她小幅度地甩头,于是原本就扎得松垮的头发稀稀拉拉的掉下来,松细蓬松的头发落到锁骨上几缕,耳朵那就被遮住些。
她欲盖弥彰的低着头。
只是他也没大看她侧脸,只低头看着她搓红的手指,淡淡的开口:“你有强迫症吗?”
郗雾的想入非非瞬间碎了个干净,猛一把水龙头给关上了。
他低头看了眼她的脚丫子,视线经停几秒,从兜里捞出手机来。
郗雾见身边的人没反应了,遂抬头看他,见他低着头,一贯面无表情地在手机上啪塔啪塔敲字。
她不解:“你很忙?”
司洛林摇摇头,仍低着脑袋并不打算多说什么:“不是,另一件正事。”
“嗯?”
司洛林抬头看她,望见她眼里的疑惑,打字的手指顿了顿:“明天会有家具公司的上门。”
郗雾感到心脏轻轻跳了跳,好像猜到了他这么做的原因,但还是明知故问:“为什么?”
“我看你不喜欢穿鞋。”
“然后?”她抿了抿嘴唇。
“所以给你换了更软一点的地毯。”
“嗯。”
“别客气。”
“不会。”
她拉了拉他袖子
,自觉有点得寸进尺:“不能铺画室。”
司洛林一直不解这一点:“为什么?”
“画室的瓷砖是师父特意选的,光经过不同的材质漫反射后,视觉效果是不同的,而经过地毯的漫反射与经过那些瓷砖的漫反射,光线氛围相差很大,会影响调色,从而影响出画的效果。”
司洛林是区别不出那种细微差别的。
不过他明白一点,那就是专业领域的人对各自专业上的敏感和自我要求是很多非专业人士无法理解的,所以对于在美术这个不在他专业范围的领域,郗雾再多的怪癖,他不理解但他保持尊重。
所以他说:“那我以后提醒你。”
郗雾痴痴地看着他,“哦”了一声。
“饿不饿?”
郗雾戳了戳肚子,点点头。
“臧老说他这几天去医院做化疗了,让我继续负责你的饮食,确保你活着。”司洛林低头,把拖鞋放她脚边,“我让家里保姆做了夜宵送过来,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没有内脏、不会太甜也不会太酸太咸太辣太苦,炒菜放洋葱的都是有洋葱味但没有洋葱。汤里放葱放香菜但装盒的时候都挑干净了你吃不到。”
“对么?”
郗雾一怔:“可是大晚上送过来会不会太麻烦?”
“是自愿的。”
郗雾不信。
“因为我给了三倍工资。”
郗雾信了。
又感慨一通司洛林真细心,更让她喜欢了。
再对比之前南评私高遇到的闫凯,果然人类是有参差的。
郗雾是个吃不胖的身材,但其实很多吃不胖的姑娘并不是体质原因,而是饮食习惯原因,就像郗雾吃饭尤其挑食,她爱吃红烧肉,却一点点肥腻不能沾,就连闻一下都很容易反胃。
所以从小到大,如果餐桌上一顿饭的功夫出现了许许多多的肥肉与芹菜,那么一定是郗雾同学犯了大错,惹得郗文容女士非常的不开心,骂是舍不得骂的,毕竟就这么个女儿,宠得不得了,但是罚还是要罚的。
因为这点特殊的挑食小习惯,郗文容女士非常得意的认为,以后能娶到她女儿的男人绝对的人中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