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女孩儿毛毛躁躁地走进来,头发还散在肩头,发梢挂着湿漉漉的水珠,她把药箱放在他脚边,穿着清凉的牛仔短裤,就地盘腿坐下,坐在他脚边,把医药箱搁下就埋头找着:“我上次吃完放这儿了,应该还有几片吧,还是我妈给我买了塞行李箱里的……”
“你妈不管你吗?”他顺势问了一句,不带什么言外之意,就很单纯的疑问,“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放心?”
郗雾点点头,仍旧埋头找着药:“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母女俩很少管对方闲事的,尤其我满16周岁以后,我妈就更少管我了,她觉得我能自己解决,在我转来世音之前,她连家长会都不怎么去的。”
“为什么?”
郗雾仰头冲他笑了下:“我老妈原话,学校还没她思想开放,她女儿做什么又心里都有数,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放心的妈。”
其实原话还有一句,但因为是在司洛林面前,所以郗雾选择性省略了——反正从小和你斗智斗勇,你嘴里蹦儿第一个字儿我就知道你接下来要撒什么谎。
司洛林一顿:“……你妈很信任你。”
郗雾被夸得不好意思,摆摆手:“还好啦还好啦,有你这么优秀的儿子,你妈应该更信任你。”
司洛林没反驳,但也没肯定,只是撑着下巴神情恹恹。
她这话倒是真心不客套的,毕竟司洛林这履历,绝对称得上是“别人家的孩子”。
不带丝毫偏心的说,脑子、智商、成绩、教养、礼貌哪个不出挑?遇事儿不骄不躁不卑不亢,任何时候都游刃有余,有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成熟,光这几点就秒杀多少青少年?
虽然嘴欠点,但不会逾矩,很有分寸感不会让人真的不舒服,顶多气个半死而已。
更别说司洛林还有一张帅气的脸蛋和优越的家世,她听苏绯说,世音那些有钱的家长太太,暗地里都把司洛林视作女婿的第一人选,要不是司家的大腿不好抱、司家的两位父母不好巴结、司家的少爷已经有心上人了,估计早把联姻算盘打得比鞭炮还响了。
有钱人的恋爱观和普通人是有差别的,你没法说对或错,因为对错这种东西不是人数多就能决定的,人数只能给心智不坚定的人造成迷惑效应,而有钱人又自成一个圈子,三观互相影响。
所以在部分有钱人眼里,早恋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什么时候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亲家都不嫌早。
哪怕是自由恋爱的今天,大部分有钱人的家庭即使嘴上说着支持孩子一切决定,但话里话外还是会暗示着自家找个门当户对的,越有钱的其实越小气。
郗雾掏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退烧药,她把药塞司洛林手里:“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不用。”司洛林拉住了她。
郗雾回头的时候,就看见他把手里的两粒药往嘴里一塞,喉咙动了动,药片就这么被他生吞下去。
郗雾看着他,他手来拉着她,没有丝毫要松的痕迹。
郗雾一时有些踌躇,但司洛林没让她踌躇满五秒钟,他把她拉着坐上沙发的同时,他站了起来,两人位置对调,司洛林成了站着的那个人,他低头看着她:“待着。”
说完他推开卧室的门,出去了。
隔了一会儿,再进来的时候他手上多了个吹风机。
他把吹风机的插头插上,拿着吹风机站她身后,撩起她身后的头发给她吹起来。
两人不再说话了,郗雾安静地坐着,背挺得笔直,特别僵硬,热风吹拂,擦过耳廓,暖暖的,痒痒的,小腿那是地上反弹的空调冷气。
她抱着个抱枕坐着,身后不时传来司洛林的咳嗽声。
这氛围,下面应该接个吻,郗雾在心里想入非非,但也仅限于想想,想着想着把抱枕又抱紧了一些。
耳朵红红的,还有点烫烫的。
心想司洛林这人其实挺嘴硬心软的,两粒感冒药就能让他给你吹头发。
但也真的挺寡淡的。
不然你看他总是一恩还一恩。
不欠人情的某种意义上,也是不想有交集。
郗雾是这么个人。
所以她很懂这种感觉。
司洛林才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他对人间嘈杂的喧嚣一贯不理也不稀得睬,相当佛系。
刚开始她还不信褚颜曦的话,一个学期的相处下来,她是彻底信了。
果然是不听曦姐言,吃亏在眼前。
果然啊,司洛林还是那朵高岭之花,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坛上,是天文物理之神忠诚的信徒、忠实的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