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她回,脸色倔强,眼神坚定。
“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徒弟……”说着说着,臧曜的手背到了身后,原本调侃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也慢慢淡下去。
屋外的麻雀好像苏醒了似的。
春意盎然,室内却静悄悄的。
“师父,对于我来说,虽然爱情没有美术重要,但遇不到那个心甘情愿的人,我就一辈子单着,一件事情选择将就,那么以后次次都会将就,任何东西我只要最好最中意的那个,我宁可放弃一样东西也不会退而求其次。”
这不叫恋爱脑,这叫性格。
她是个不愿意强迫别人的人,更是个不愿意强迫自己的人。
臧曜定定地看着她,随后,低了低头,无奈地摇头笑了声,喃喃自语了一句“怎么就和为师一个德行呢?”
“什么?”郗雾没听清。
臧曜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傻丫头。”
“别委屈了自己。”
郗雾耸耸肩,指了指自己,笑了:“拜托老头,就我这渣女样,从小粉碎了多少小男生的芳心,能吃得了亏?”
臧曜揉了揉她的头:“行行行,换身衣服下来吃早饭,为师有事和你说。”
她听到那串墨翠的佛珠串在她耳边簌簌响,声音分外悦耳。
“哦。”
臧曜转身走到门口,想起什么来,猛得转身:“把拖鞋穿上哈,别老光着脚满屋子蹦跶,老了有你后悔的。”
郗雾才不听,但是踩上冰凉瓷砖时就后悔了,悻悻地回了卧室把拖鞋踢踏上。
一下楼,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位老熟人。
嗯?闫松柏?
半秃顶的老头穿着简单整洁的棕色夹克,胡子拉碴的邋遢样子却仍旧掩不住扑面而来的松姿。
此刻和臧曜并排坐在一起,一个鹤骨松姿,一个雪胎梅骨。
这俩老头,坐一块儿都像在进行无声地较量,正襟危坐好像参加什么国际艺术节似的争奇斗艳。
郗雾的手插在宽松的裤子口袋里,一步一踏地下楼来。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钻进她的耳朵里。
闫松柏拉着臧曜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臧老哥,你不知道,这丫头从小就懂事,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夸我老不死祝我长命百岁呢,多有孝心的孩子,你真是收到了一个好徒弟,小老弟为你高兴!”
郗雾嘴角抽了抽,想起那个时候她才七八岁,这老头第一次见面就弹指给了她一个脑崩儿,痛得她脱口而出一句“老不死”。
多礼尚往来的优良传统。
闫松柏拍了拍臧曜的手背,臧曜怎么抽都抽不出来。
“臧老哥,答应我,以后要是有人问起,就说这孩子只有你这一个师父,我从来没有教过她,从来没有!”
“闫老……”郗雾腰靠着扶梯,双手环胸,朝他挑挑眉,“头?”
闫老眉心一跳:“咋?”
“你和我师父不是……”宿敌嘛?
“哎哟哟!几年不见,我们小郗雾都长这么大啦!越来越漂亮了哟!”他猛得站起来,冲过去拉住郗雾的手。
于是她后半句话没说完,就被他夺过了话头。
郗雾笑笑,把手抽回来:“您老度假愉快?夏威夷的太阳晒起屁股来是不是比较热情?”
“你看这丫头说话。”闫松柏凑到臧曜面前,“我们不和小辈一般见识。”
臧曜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题墨字的折扇,“雾丫头,过来。”
郗雾挑挑眉,环着胸走过去。
臧曜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这里,为师有东西给你。”
郗雾一顿,这么严肃干嘛?
但还是听话地坐了过去。
“手伸出来。”
郗雾愣了一下,看了看一旁的闫松柏,对方笑而不语地冲她点了点头。
郗雾伸出一只右手,摊开。
臧曜把一个薄薄的牛皮信封塞她手里。
郗雾一顿:“这是……?”
“打开看看。”
郗雾看了臧曜一眼,对方仍旧笑容可掬。
郗雾疑愣几许,随后耸了耸肩,拆开看,从里面掏出一张支票。
三万。
郗雾愣住了。
“小郗雾,你的第一笔通过拍卖成交的收入!开不开心?”闫松柏笑嘻嘻地看着她。
郗雾眼神从迷茫变为惊喜:“师父,这是哪幅画的钱?”
“《心病》。”臧曜回。
郗雾顿了顿:“可是那幅画是残次品……”
臧曜点了点头:“可我那位老朋友,就是在那几百幅画里,挑中了你的这一幅。他说,那幅画里的白塔很神秘,仿佛藏着让人一探究竟的秘密。对于他来说,这就是那幅画最大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