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砚砚被这些问题折磨得在心里暗暗唉声叹气时,严珑似乎有所感应,她替对方捋过戳眼的刘海,“我以前想离开楠城,和你一块儿去外地工作。但这几天想法又变了,毕竟楠城又不是什么落后蛮荒地方,现在已经明牌,咱们要是跑了,我担心姑姑她们——”她顿了顿,“砚砚,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在楠城、在丰华镇能坦然地生活呢?”
沉默了会儿,王砚砚没答案,“我想问问贺玺阿姨是怎么做到如此坦然的。”
在回楠城的高铁上,一行五人劫难余生般坐在商务座中,车票是豪横的严华出的钱,“我家严珑受这么大委屈,我当然更要让孩子舒舒服服地躺回家。”恰巧车厢内就她们几人,王砚砚就问起贺玺昨夜的问题。
贺玺摘下眼镜揉揉眉心,“我还真没那么坦然。”她说世上谁能一直坦然走来的,多半是个仙儿,这是难得的定力和智慧。当着严华和女儿等人的面,贺玺才第一次吐露心声,“我也怕过。”
读大学时被母亲发现恋爱情愫后怕她找严华麻烦,更怕被周围的人发觉。最终下决心走入婚姻后,贺玺更怕自己忘不了年少时那段情,这会让她心态分裂更加痛苦。离婚后她思来想去还是要找严华,打听情况前怕她已经走入婚姻生了孩子。得知严华离异单身无孩后,贺玺又怕自己的情况让严华心里不舒服,更怕严华已经不在意自己。她还怕自己出入严华这次数过多传到单位同事眼里耳中,贺玺捏着镜架回忆往昔,“坦然是一条满是荆棘的道,不过是咬着牙踩平了它罢了。”
“对嘛,谁爱说谁说。说话背着我行,当面我就干他。”严华给好大女韩湘灵喂了块西瓜,再送一口进自己的嘴,“老贺不是教过你们嘛,嘴上死也不留把柄,其它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回家门一关床睡塌了都是你们自己的事。”
话音落下,韩湘灵已经捂着嘴巴咳嗽起来,她边擦嘴边瞧了眼老妈,贺玺则笑着微微摇头,示意她们没这么狂野。
也一起笑的王砚砚和严珑黏在一张座椅上,手抓得更紧,严华指着后排的王砚砚,“赶紧回自己座位,老娘不能白花一张商务座票钱啊。”
王砚砚依依不舍的回自己的座位坐好,就听贺玺问严珑,“小珑,是什么给了你勇气扛过来的呢?”
严珑瞧了眼王砚砚,不好意思道,“可能是一种本能,不想再受任何人摆布的本能,想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的本能,还有砚砚。”姑姑一早就对她说过,搞事业才是第一位,恋爱是桩苦事,但砚砚和自己的感情带来的体验却不同,它似乎是桩苦事,引来家庭的极端反扑,但它又让自己的体验更细微丰富,心里更认定了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可能这会被人认为是一种恋爱脑。”严珑没把握地补充了一句。
韩湘灵听了若有所思,“这不是恋爱脑,也不是性缘体验。”她说那是由心而发罢了,只要任何时候都要坚持忠于内心就好。
王砚砚听出她话中的坚定意味,愣了下,“拥有某个人是一种获得,错过也是一种收获。”
贺玺看着女孩们,欣慰地点头,“我同意,了然于胸,从容得失,咱们都是浪漫主义的人呐。”
“浪漫个屁。”严华白她的列德尔诗友兼枕边人,“连个心形蛋都煎不好。”
轻松而安全的氛围中,严珑再次入睡,像要补上她那几天错失的睡眠。王砚砚给她盖上外套,这才有空拿出手机和已经出院的李勤芳说这边的情况。
她告诉妈妈,“严珑被救出来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头还被他爸又打伤了,还被电击过。她说被电时心要跳出去一样,都痉挛发抖了,脑子一片空白。”
李勤芳迅速回,“啧啧啧,严家人真狠,对自己女儿都下手这么重。”
“那可不,也不知道他们会遭什么报应。”王砚砚愤然地回。
“报应个屁。”李勤芳不再打字而发来语音,“你妈我可算看透了,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遗骸。”
外放的声音被严华听见,她“啧”了声,“砚砚你妈这三观可危险啊。”
王砚砚贼笑,转告李勤芳,“妈,严华阿姨说你这种三观是危险的。”
李勤芳那边回了足足六十秒,大意就是严华你牛什么牛?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不就是得了大便宜嘛,你又是离婚还不生孩子更和那个贺玺不清不白的,你嘚瑟什么?我的三观危险?危险的是那些连三观都没有的人,说的就是你们姓严的。
严华听了已经抢过王砚砚的手机,瞪一眼女孩,直接在她手机上和李勤芳扯起了头花,“你是不是想干架?打不赢我吵不赢我就拿我个人生活说事?李勤芳,我就是天生好命,得了六姑婆的遗产。我就是脑子清楚,麻利地离了婚还不生孩子。我还特别走运,得了个有才有德有爱的老伴。怎么着,嫉妒羡慕了?不服气就在五孔桥等着,我们打一场,我告诉你,这些年我忍够你的八卦大嘴了,早想给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