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问,“这是你的办公室吗?”
话音没落下,她就想绕过他去看那张办公桌,却被他钳制住了。
明浔沉默着,手却握着央妤的胳膊,一刻也不放松,只把她牢牢地固定在自己身前。
那手骨节分明,修长又白皙,几道性/感的青筋蔓延至小臂,也是央妤熟悉的模样,曾充满爱意地在她身上流连,无数次地点燃她,满足她。
此刻却只像温暖又无法挣脱的牢笼。
“怎么不说话?”央妤突然心头火起,她很是不愿意地扭动挣扎,试图摆脱他的控制,命令道,“松开!”
明浔置若罔闻,反而加大了力气,将她更严密地罩在了自己身下。
央妤挣脱不得,也得不到回答,一种无力感悄然升起,她终于停下动作,垂头丧气地问,“……你是这个项目的投资人吗?”
明浔抿了抿唇,干涩道,“是。”
“你哪里来的钱?”央妤问,问完她看着对方低垂着的眼眸,立刻就开始后悔自己的愚蠢。
总归不是做游戏制作人赚的吧。
她曾经感觉突兀又不合理的流言,林樱带着笃定恨意,却又不敢直接反驳的奇怪反应,裴霖、梁念、郭欣然……一切的一切,在此刻突然都得到了解释。
如果他能投资一个如此昂贵的项目,给她买一个女一号又有什么奇怪?
原来她真的是带资进组,根本就没有从天而降的幸运。她心中曾隐约闪现的、不服气的自信,在此刻被击碎得彻底。
击碎得更彻底的,是她对枕边人的信任。是被她冲动感情按捺下去的那一点违和感,是小心试探过却没有得到回应的那些神秘过去,是只有他一个人的相册,是A市没有进去过的屋子,是没机会见到的他的朋友。
她轻轻开口,“我以为我已经很了解你了,没想到一点都不。”
“你到底是谁?许浔?明浔?还是连浔字也是假的?”
“对不起……我以后……会再向你解释。”明浔说了这几个字,仿佛已经用尽全部力气,他想抱她,却又不敢,只飞快地抬眼看了央妤一眼,又垂下了眸子,几乎是恳求道,“你可以先回去吗?”
“怎么,明总?”她笑笑地挑眉,苦涩又尖锐道,“后面还有贵宾是吗?您这种咖位,我没有提前预约,怕是很打扰吧。”
“不是……”明浔慌忙否认了,他想开口,却猛地被尖锐呼啸的声音打断了。
“砰——”
什么东西,撞破了落地窗的玻璃,直直地击中了他的胸口,让他止不住地向央妤怀中踉跄了几步。
“什么……”央妤完全没反应过来,她透过明浔的身影看到落地窗碎裂开来,跟着昏黄瓢泼的大雨一起砸下。
他依然没有放松力气,紧紧地把她拥抱在怀里,手护着她的腰和后脑,往走廊里柔软厚实的地毯上沉重又小心地栽下去。
第二颗呼啸而过的子弹从上空划过,击穿了走廊的挂画。
明浔的怀抱很温暖,而鲜血是滚烫粘腻的,浸透了衬衣和西装,染湿了央妤。
他半边身子压在央妤身上,就像每晚睡觉时的姿势一样,生怕她会离开自己身边,她稍微往旁边闪开一点都会被他紧密地追过来。
而现在,他的钳制慢慢松了劲,甚至还不如睡梦中有力。
央妤心脏几乎骤停,她阵阵耳鸣,大脑一片混乱,艰难地想爬起来,听到他低声道,“……别……别起身……”
声音夹杂着痛苦的喘息,他半闭着眼睛,头枕在她肩上,颤抖地热气洒在她脸颊,汩汩地鲜血几乎把她烫伤。
央妤从他身下爬起来,半跪在地上,他仰面躺着,微微张着口喘气,一向乖顺的眉眼痛苦地蹙着,眼鲜血从伤口汩汩涌出,浸湿了厚绒的地毯。
她迅速按住那汩汩涌血地伤口,大喊,“有没有人——救命——”
寂静的走廊空荡得只剩下她恐惧嘶哑、带着哭腔的回声。
明浔颤抖着将手覆盖在她的手上,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可他手心冰凉,让央妤几乎打了个寒战。她一手使力按着,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手上全是黏腻的血,必须要强忍着颤抖之意,才能准确地拨号。
而挂了电话之后,她就完全失了方向,颤颤巍巍如海浪中的扁舟一叶,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让她几乎看不清他愈发苍白的脸颊。
她死死按着那伤口,却根本止不住血,她只能颤抖着试图将衣服缠绕住那伤口,喊他的名字,“明浔,明浔,别睡。”
“别怕……”明浔用气声说,声音太小了,央妤听不清楚,她俯下身贴近他失去了血色的唇,发现冰凉的可怕。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视线里影影绰绰只有央妤一人,气力也只够重复一句话,“对不起……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