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了,因为她看到五岁的小孙子正在翻她的梳妆台抽屉,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这房间里的所有摆设都是她从上一个家庭带来的,除了她自己,谁都不能碰。
“祥祥,不要乱动奶奶东西嘛。”她过去蹲下跟孩子讲道理,“忘记你爸爸妈妈怎么教的啦?没有经过别人允许,不可以乱动别人东西的。”
“奶奶我错了。”小孩蹶着小嘴垂着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她笑起来,说不出的和蔼可亲,伸出手掌,“给奶奶看看,你拿的什么。”
小孩乖乖把书放到她手里,其实不是书,而是一本极旧的字簿,她看了眼,神色顿时变得奇怪。她将小孩哄出去,随手翻了翻字簿准备再放回抽屉。等翻到一半时其中夹着的一封信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将信拿出来,看到信封上的字双瞳一紧直接瘫在了地上,不断摇头:“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第60章 落幕
八月十六清晨,外面天蒙蒙亮,别墅内寂静漆黑,张盼兮从床上起来,去衣帽间给自己挑了身黑色的旗袍,依旧是高跟鞋,依旧妆容精致。走时她对镜子笑了下,从梳妆桌右下角抽屉里拿走了一只小皮包。
旋转楼梯悠长空旷,高跟鞋“咚咚”的声音有节奏回响在大堂,最后门开又合上,好像没人出现过。
这是一天中最崭新的时刻,黑夜已经离场,太阳却还没出来,张盼兮能闻到草叶上的露水香,能看到玫瑰在悄悄昂起脑袋,但她不是欣赏花园风光的,她迫不及待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她没有跟司机打电话,而是自己叫了车,师傅问她去哪,她敛了敛鬓边碎发,说:“北海公墓。”
出租司机不禁透过后视镜打量了一眼这位女客人,顿时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江南水乡美女如云,但没见过像这位一样明明上了年岁却还魅惑天成的,配上那一身黑旗袍,幸亏是在天亮时分遇上的,这要是在晚上,真能让人联系到鬼故事里勾人的艳鬼。
清晨车少,一路畅通无阻,半个小时后出租车抵达北海公墓入口。
张盼兮将五张红色钞票递给司机,“不用找了”接着下车走人。明明是很财大气粗的话,到她嘴里就成了春风化雨,让人没有脾气。
北海公墓依山傍水,是块有名的风水宝地,价格不菲,能长眠在此的基本非富即贵。
穿黑色旗袍的女人穿行在碑林中,步伐不紧不慢,面容祥和。她停在最北边的石碑前面,上面的照片经过多年来的风霜雨雪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但依旧能看起来是名清雅英俊的年轻男人。
张盼兮坐在碑前,伸手抚摸着上面的照片,如梦般呓语:“当年你入狱不久,董事会借口保全企业名声准备重新分配股权,包括企业名称也要重新定,我当时还只是个被你惯坏了的蠢女人,没有能耐去和那群人斗,但我知道如果再不采取措施,你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心血会被他们瓜分殆尽。”
“我去找了当时唯一一个能帮我的人,他告诉我他可以帮我摆平那些股东,但作为交易我要嫁给他,哪怕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也好,我必须有一个让他帮我的理由。”
“我把当时的情况写成信,差人把信送给你,想让你知道我是时局所迫,我始终都会等你回来。”
张盼兮额头抵在墓碑上,像趴在爱人怀里一般,泪流不绝:“可是长风,我怎么没能把那封信送出去呢!我竟没能把它给你!”
他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得知心爱的妻子在自己入狱半年就改嫁,又是在怎样的境地里会用筷子刺穿喉咙这种决绝的方式。
哭完,张盼兮将头抬起来,对碑上的人说:“下辈子,别遇见我了。”
她把带来的皮包打开,里面是一把漆黑冰冷的手/枪。
天际有竖光亮刺破云层蓄势待出,有风吹过,树丛随风摆动枝叶,众生安逸之时,忽然“嘭”的一声,惊起大片飞鸟。
……
中秋节过去的第三天,夏光收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上来就问:“您好,请问您是夏光女士吗?”
“我是,您哪位?”如果是推销课程的夏光绝对会立马挂断拉黑。
“您的母亲张盼兮女士于十月十三号去世,葬礼在后天,稍等我会将葬礼地址以短信形式发给您。”
听到“去世”两个字夏光明显傻了,缓了一会儿才说:“去世?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她的身体状况一直很好。”
“据我所知,您的母亲是自杀。”
夏光笑了一下:“现在诈骗电话已经到了这么扯淡的地步了吗?下一步是不是需要我先把份子钱交了?我不会上你的当的,我要亲自去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