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菱闻言松了一口气,毕竟宋昭昭之前的经历实在是太苦,她才刚到发育长个的年纪,若是留下病根就麻烦了。
小厮带着宋昭昭去取药了。
这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叫钟菱也忍不住的雀跃了起来。
她扭头看向钟大柱,虽为说话,但眼眸中期盼已经递到钟大柱面前了。
只可惜,钟大柱的脸上毫无波澜,他一点也没有犹豫地就开口拒绝:“我不看。”
钟菱对他的拒绝习以为常,她面色不改。甚至上前攥住了钟大柱的衣袖,小声地劝道:“这多好的机会啊,来都来了,咱就见一见梁神医吧。毕竟曾经也有交际,如今能再见,也是缘分。”
周围的气氛陡然冷了下来。
虽面无表情,但一直对钟菱有求必应的钟大柱此时却罕见的冷下脸来。他的眉眼像是被冻住了一般,眼眸中有一股阴霾弥漫,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有一场别人看不见的雨,倾倒在钟大柱身上。
将堆积在表面的平和安逸冲刷的干干净净,那些陈年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没有一点要愈合的倾向。
瞧着氛围不对的祁珩刚想上前来劝,可钟大柱眸中已满是昏暗,那淬着寒意的目光瞥了钟菱一瞬。
然后他便毫不留情的甩掉了钟菱攥在他衣袖上的手,转身就往外走去。
钟菱的心里咯噔一下,她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伸手去握钟大柱的手腕。
“爹!”
钟大柱的脚步一顿,他缓缓转过身,怔怔地看着钟菱,眼中的阴霾随着这一声呼唤,渐渐散退。
应该是听错了吧,他想。
可眼前的小姑娘眼神坚定,她的眉头微蹙,眼眸里有水光闪烁,显然有些被吓到了。可她的眼神清澈又坚定。
“爹。”
钟大柱高大的身影微微一颤。
“我们不看了好吗?不看了。”
比起看病,钟大柱身上的异常,让钟菱更为害怕。那一瞬间威压几乎让她站不住脚,这和平日的钟大柱根本不是一个人。
她不敢想象,一个人的身上,竟能藏着这样浓郁强烈的负面情绪。
是“大夫”还是“从前的交集”?能让钟大柱这样失态。
总之,钟菱是不敢再央求了。
不看就不看了吧,大不了就用食疗滋补着,慢慢来吧。维持现状,总比强行引出负面情绪要来得强。
“抱歉……”钟大柱叹了口气,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钟菱面前,缓缓地抬起了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管怎么样,都不该让孩子看到这样的情绪。
“爹?”飞转的思绪陡然被叫停,钟菱仰头看向钟大柱,迅速地捕捉到了他眉眼中的无奈和妥协。
钟大柱还是走进了梁神医的房间。
钟菱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松了口,她下意识地扭头去找祁珩。
只瞧见祁珩抱着手,眼尾微微下垂,透亮的眼眸弯成了月牙。
“你笑什么?”
“我替钟叔高兴呢。”祁珩往前走了几步,和钟菱并肩:“钟叔刚刚的反应,和之前你听到樊城那场战役时候的反应,很像。”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语气很笃定。
脑海中乱七八糟的线索突然有了思路,钟菱有些惊讶地微张着嘴,她抬起目光,从祁珩的眼眸中,得到了答案。
“和你不能去强行回忆一样,钟叔在排斥去接触从前的人或事。”
有些过去,注定不能让人释怀。
钟菱能做的,就是一切如常,就像并不把钟大柱当一个残疾人看一样,并不刻意去强调那些过去,平淡的让生活继续下去。
他们俩都没有要继续聊这个话题的意思。
于是,钟菱和祁珩掰扯了一会她那创新菜上菜单的可行性。
唠到最后,钟菱发出邀请:“一会留下来吃个饭吧,我给你露一手。”
祁珩摆摆手:“你可别了吧,你这一手,我多少还是有点害怕的。”
钟菱佯怒,她刚瞪一眼祁珩,没来得及说话,一直紧闭着的房门被推开了。
只见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袍老人拂袖而出,他身后,是面色平淡的钟大柱。
钟菱忙跟着祁珩拱手:“梁神医。”
“他的病,能治,但都是些陈年旧伤了,有点麻烦。”梁神医没有多寒暄的意思,直白道:“得先吃好一会的药,慢慢调理才行。我徒弟在这里,之后来找他看就好。待我去一趟西北,寻得两味药后,再看看能不能辅以针灸,疏通气血。”
能治!
钟菱双目一亮,忙压下心中的喜悦,朝着梁神医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