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钟大柱又叹了一口气。
能让钟大柱都发出这般感慨,祁珩还真有些好奇了起来。
“我的小祖宗,你那牛乳山药是好吃,可是第二天你做了什么?”韩师傅愤愤不平的拍了下桌子。
“你用生的山药捣成泥!还往里面加了胡椒!”
祁珩在家中变故,饿肚子的那段时间里,生啃过山药。
山药是会拉丝的,若是捣成泥,那定是一片粘稠的,若又恰好是咸口的……
祁珩的眼尾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忙强迫自己停止这可怕的想象。
而钟菱和韩师傅还在争吵。
“没有尝试怎么能研制出足够让人眼前一亮的新菜!”
“那你也不能往不寻常的方向走啊!”
这一世韩师傅的爱人还在身边,他也比钟菱印象中的开朗许多,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模样。
俩人试着菜,一天就能吵上好多回。
钟大柱和宋昭昭都已经习惯了。
但是祁珩没有,他又尝了桌上其他的菜,才想起来自己来小食肆的目的。
他缓缓开口:“梁神医已经在返京的路上了。”
话语一出,争执的声音戛然而止。
韩师傅和钟菱同时转过头来,双目发亮,满怀期待的看向祁珩。
“我明日下午安排马车过来,到时候韩师傅、昭昭一辆马车。钟菱和钟叔我来接,钟叔的伤……”
“我不去!”
祁珩有些错愕地回头看向钟大柱。
第31章
钟菱非常苦恼。
虽然搬到京城来之后, 钟大柱并没有像在赤北村那样,把所有社交都排除在外。他在厨房还是会和韩师傅说上几句话,宋昭昭有时候也会小心翼翼的找他忙帮取一些够不到的东西。
大家都把钟大柱当一个正常人来看待, 并没有人因为钟大柱的断臂, 而对他有不一样的态度。
但是这平和美好的氛围, 一旦牵扯到赤北军相关的,就会被撕碎碾烂。
这和钟菱想起樊城那一夜所发生的事情, 就会喘不上气一样, 钟大柱的心病要更加严重。
他带着这一身的伤,在每个雨夜里,折磨着自己。提醒自己用苦痛来铭记曾经发生的一切。
十年的时间、钟菱的到来、小食肆的开业, 他好像已经从过去走出来了, 又完全深陷其中。
这心病, 钟菱无能为力。
但是第二天祁珩来接他们的时候, 她还是好说歹说的把钟大柱劝上马车了。她和祁珩两个人商量了一个晚上, 最终也就想出来一个最直白真诚的方法。
“求您了,只是一起过去, 一会看完大夫就给大家买衣裳去, 您就一起去吧。”
钟菱好说歹说借着一块买衣服的理由,连哄带拖的把钟大柱拽上了马车。
马车在一座医馆的后院停下。
钟菱下了马车后, 便不错眼地盯着面无表情的钟大柱,生怕他翻脸走人。
因为在拽钟大柱上马车的时候,废了一些时间,等到小厮引着祁珩他们走到梁神医的院子门口时。韩师傅已经搀着爱人走出来了。
他面色涨红, 热泪盈眶。在瞧见钟菱三人时, 喉结一滚,松开了搀着爱人的手, 就要跪下。
钟菱脸色一变,忙上前要制止他。只是她才刚伸出手,祁珩和钟大柱已经一左一右地把韩师傅架住了。
“小钟姑娘啊……”韩师傅一腔磅礴的感情无以抒发,化作两行热泪,淌过脸颊:“能治啊,神医说能治啊!”
韩师傅的爱人也在一旁抹着眼泪:“这是我们寻医问药两年来,第一次有大夫能这样精准地说出我的病情。”
“这是好事啊韩姨!”钟菱也跟着鼻尖一酸,忙抬手替她顺着气,“神医说能治,那就肯定能好。您只管回去好好休息,安心吃药。”
走投无路的病人,在听到“能治”这两个字的瞬间。活下去的念头变得无与伦比的强大。强大到,有了和死神抗争的勇气。
韩师傅虽然在后厨里干活时并不参杂任何情绪,但是钟菱就不止一次看见过,他在背地里红着眼眶叹气。
如果可以,钟菱希望上辈子记忆里那个满脸阴霾的韩师傅能够永远都不出现。
待钟菱安慰了几句后,祁珩招呼了来侍卫,先送他们回去。
恰好这个时候,一个小厮陪同着宋昭昭从屋内出来。
宋昭昭来了小食肆没多久,但是因为三餐伙食好,而且她冲在试菜第一线。以至于她现在面色红润,虽还消瘦,可脸颊也不再如刀削般凹陷进去了。
那小厮朝着三人施了一礼,朗声道:“我家主子说,宋姑娘并无大碍,只是之前受寒,有些亏损,只需吃些滋补的药物,便可调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