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萧皝来此,你莫要插手,”沈昭摆手,推回薛容鹤递过来的匕首,“杀鸡焉用牛刀,我杀他何须兵刃。”
“自我登基后,黑金卫不再隐藏,异动频频易引发萧皝警惕,随我一同潜入南明反倒掣肘,故而我只身前来,并未带一兵一卒。”
薛容鹤眉头微蹩,思索道,“若萧皝并未入套,反而在殿外布下精兵,你身陷险境,我岂能置身事外?”
“他会来的。”
见沈昭如此笃定,薛容鹤便也不再多说,他明日暗中藏身于房梁之上,不插手便是。
天将欲晓,殿外渐渐有宫人走动的脚步声传来,沈昭四肢腕间仍扣着锁链,不便行走,薛容鹤将迷香重新点燃,随后隐去身形,几息之后没了身影。
铁链硌人,沈昭只好双手大开仰躺在床上,微微阖上双眸。
她重新躺回床榻,双手垫于脑后,微微阖上双眸。
秦序有句话说得很对,与疯子确实没什么道理可讲,只可惜萧皝是个有脑子的疯子。
萧皝看似肆意妄为,想出以人换城的荒唐办法,全然不顾沈昭手握重兵,但将她囚于深宫,倒是杜绝了她动用兵权的机会。
如此一来,若想避免她恢复自由后报复,萧皝便只能在得到城池后杀了她,人死之后万事皆空,手中兵权无人执掌,自然会回到皇帝的手里。
从一开始他就打着这般主意。
先借她的手除掉控制自己多年的秦序,再让她官复原职放松警惕,最后以她的手段肃清秦序党羽、血洗朝堂,让她替他抗下骂名仇恨,自己则在背后坐收渔利。
沈昭眯了眯眼,或许他的布局还要再早一些。
秦序曾言,他与祖父决裂便是因萧皝废立所持意见不同,可她觉得,祖父并非全然愚忠之人,若知晓萧皝真如秦序所说那般,定然不会固执己见,置天下乃至百姓于危亡之中。
可若萧皝是两幅面孔,这一切似乎就说得通了。
他在秦序面前是疯子,在祖父面前则扮做纯良,所见不同歧义自生,就此一步步引导两人对立,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
沈昭呼出一口气,是非如何,到时亲自问问他便知。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薛容鹤(不爽):我不应该在床底!
沈昭:那你想在哪里?
薛容鹤(耳朵诡异一红,小小声):床??????床里?
沈昭(擦了擦银枪,没听清):什么?
薛容鹤(摸了摸腹部):没什么。
第68章 盛世(正文完)
◎太平盛世,婚期在即◎
一整日过去, 宫殿外都很安静,除了上朝散朝的钟声缥缈传来,再无半点响动。
送餐食的宫女照旧放下东西便走,半个时辰之后再来将未吃完的东西收走, 一日三餐如此反复, 直至傍晚。
沈昭平躺在床榻上, 铁链自腕间蜿蜒而下,偶尔发出“叮当”响声。
一片静谧中, 她猛地睁开双眼, 侧眸望向窗外快步而来的人影。
“嘭——”
厚重的宫门被狠狠推开,萧皝阴沉着脸大步进来, “没朕的旨意,谁也不准进来。”
宫门被立在外面的宦官匆忙合拢,殿中顿时只剩下沈昭与他二人。
只见萧皝手中攥着一张早已揉皱的纸,他到了近前拉起铁链, 猛地使力将沈昭拖摔至床下, 铁链哗啦作响,重重砸在地上。
他蹲下身子,抬手掐住沈昭的脖子, 将那张纸置于她眼前,恶狠狠地像是要将沈昭生吞活剥,“他怎么会拒绝?他怎么敢拒绝!”
沈昭忍着痛意,一字一句道, “我早就说过, 我与他已恩断义绝。”
萧皝凑近盯她片刻, 突然露出笑容, “缓兵之计?莫非他以为, 只要表现出对你不重视,便能让朕放你一马。”
房梁上的薛容鹤挑了挑眉,若是他潜入南明失败,恐怕真的会用这个法子。
“陛下未免太高看我了,”沈昭嗤笑一声,冷冷瞥了眼书信,“就算将我绑到阵前,恐怕薛容鹤也会毫不留情地将我一箭穿心。”
“陛下真觉得,堂堂北雍国君会对欺骗自己之人手下留情?”
萧皝似乎被她的笃定唬住,捏着脖子的手松了松劲,有一瞬间的迟疑,却又重新扯起铁链,语气阴森,“既如此,试试便知。”
沈昭垂眸,撇开脸看向一旁,“陛下利用我除掉秦序还不够吗?何必再起战乱,南明经不起折腾了。”
萧皝顿时兴味寡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抛开铁链拍了拍手,极为随意地坐在沈昭不远处,挑眉道,“事到如今,将军还想劝朕?真是心怀天下啊。”
“我有一事想不明白,还请陛下解惑,”沈昭见他没有拒绝,眸色微沉,“我祖父、父母哥哥之死,真是秦序所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