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黎终于冷静下来，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没有激烈争吵和撕心的哭声，看热闹的人们也散开了。
“有烟吗？”
“医院不让吸烟。”王黎不耐烦的回答。
“你喜欢浩东。”
“没有！”
“别装了，都写在脸上了。”
“是又怎么样！他在你身上白白付出那么多，心里都是你，我也没希望。”
“没想到你这么怂。他可不喜欢怂货。”
“你别太过分！你以为你就不怂吗？自己的爱人都不能保护好。”
“没错，我是不能照顾好他。因为我根本不爱他。”
“什么？”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妈跟人跑了，我爸喝酒喝死了。初中开始我就一个人生活了。唯一愿意接近我的就是他了。那个时候，就算所有人躲着我这个灾星，只要他跟我说话，我就觉得特别开心。一直把他当做兄弟，交心的朋友。没钱上高中，本来想辍学打工，他拍着胸脯说他能帮我。他帮我申请了贷款，还常给我生活费。终于，高中毕业那天晚上……”
回忆牵扯着浩东和安海洋两个人的神经，轻轻跳动就疼得无法言语，俞挣扎俞痛……
第9章 戏，闭幕
安海洋高中毕业那晚，天上缀满了星星。两个人坐在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破长椅上。
“东哥，你看，今天星星好像特别多。”
“因为我们聪明的海洋同学终于毕业了，它们都出来为你闪烁呢。想好以后学什么了吗？”
“东哥，我的成绩恐怕不能去医学院校。”浩东有些失望，不过只是一闪而过。
“那你想去哪里？”
“我想学心理学，这不可以当医生吗，跟你一样。”
“好，大学也要好好努力。”
“放心吧，为了你我会努力的。”
“海洋，没想到你小时候比我矮那么多，现在都比我高了。”
“是呀，这样可以让我保护你了吧。”
浩东揉着安海洋的头发，对着天空微笑。
“东哥，你为什么总喜欢揉我的头发？”
“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别闹了，你这叫用词不当吧，兄弟之间哪有用喜欢的，应该……”
浩东突然的吻打断了安海洋的话，用力推开浩东，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东哥，你，你……”
“对不起，实在忍不住了。我喜欢你很久了从初中开始就喜欢你。忍了这么多年，终于说出来了……如果你觉得恶心可以拒绝我，保证再也不打扰你。”
安海洋低着头沉默了很久。
“海洋？”
安海洋转过身，直接吻了回去。流星划过，浩东的愿望似乎实现了。安海洋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暗恋了六年的人终于愿意回应他，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可是幸福的外壳包裹的却是布满尖刺的仙人掌。
两个人过了一个满满的暑假。
幸福到极限，外壳会变得脆弱。
帮安海洋收拾上大学的行李时，无意中发现了他的日记。
“没想到东哥是这种人。今晚他亲了我，感觉很恶心，还对我说喜欢我。两个男人怎么可能呢？！可是我欠他的太多了……希望快点上大学，能离开这里，以后努力工作还给他应得的，那时候就可以放我走了吧……还把他当做最亲近的兄弟，亲人呢……太傻了，我又变成孤儿了。”
王黎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
“这不可能！浩东不会逼任何人的！”
“你不是说我在大学里有情人吗？那是我逼着自己找的，有段时间我也想过接受，可是跟那个人试了几次都不行。”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提出分手，那个男生转学了。”
王黎又坐了回去。
“就算浩东做了让你讨厌的事，至少他是真心的。”
“可是太晚了。那时候太年轻，以为他是为了向我索要回报。等我明白他是真心的的时候，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就他妈的变味儿了。”
浩东坐在街边，心里扯出的回忆勒住了他的喉咙，快要窒息的感觉。
风又大了点，浩东不禁打了个冷颤。似乎清醒了许多。不远处，在医院见到的少年敲着导盲杆，慢慢走了过来。
“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你可以坐在我旁边。”
“谢谢。你的声音好熟悉。”
“我们认识吗？”
“想起来了！你是眼科医生吧，叫……浩东。”
“你是……那个高中生？”
“恩，对。”
“你的流海都遮住眼睛了，竟没看出来是你……呵呵……”
“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命运，不是。在笑缘分。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我是来等人的。他说这几天会来看我。对了，就是那个心理医生，还是你介绍的呢。”浩东忍不住扬起嘴角，也许这场戏真的触动了他的笑穴，不过并不是因为开心而笑的感觉还真是奇怪。风吹起了蓝瑟的流海，浩东看着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