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时候锁门。”
扔下一句我便往门外飞奔。按照贝贝给的宾馆地址接到王楠和他的女儿，小家伙的脸通红滚烫，意识已经模糊。一路上闯了两个红灯送到最近的医院急诊。
“别担心，医生会照顾好的。”
我安慰着王楠，自己的腿却抖个不停。
“梅姨呢？”
王楠仰在抢救室座椅上，有气无力的回答。
“一个人先回家了。”
“哦。我真不知道贝贝是你姐。”
“她是我妈和她前夫的孩子。”
我有些诧异，王楠看出了我的疑惑。
“我是捡来的孩子。”
这是第一次听王楠说自己的身世，我更加诧异了。
“我姐在城里跟着她亲爸生活，五年前老爷子走了。”
这才明白父亲和梅姨为什么突然离开家乡，当时只因为房子而大发雷霆的我根本没注意到他们所说的女儿。
他们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对私奔的中年人。
“你的女儿很可爱。”
王楠盯着急诊室的门，十指交叉握紧。
这是护士急匆匆地跑出来问：“谁是孩子的家长？”
“我是！”
“孩子现在情况危急，需要进重症监护室，赶紧去办手续。”
护士往王楠手中塞了几张票据，我愤怒地瞪着护士大喊：“先他妈抢救孩子！手续马上会办的！”
王楠拿着票据趔趄着跑向办手续的窗口。这时候甜甜被推了出来，看着她进了重症监护室我才转身去找王楠。
“到底交不交费啊，不交费不给用药的！”
一个漂亮的工作人员坐在窗口后面，用极细的调子喊道。
王楠愣在原地，我知道那是他控制不住的行为。
“多少钱。”
“三万八。”
“刷卡。”
工作人员看见银行卡，这才收起下巴忙着刷卡办手续。
王楠恢复过来，看着我抵卡过去。手突然搭在我的手臂上，我用手轻拍了他的手背。
直到凌晨四点，医生才从抢救室出来。
甜甜患上了脑膜炎，随时有生命危险。
王楠还是时不时的愣住，我代替他处理繁杂的手续，幸好甜甜再清晨七点多脱离了危险期。
这才袭来的疲惫感吞噬全身，贝贝也从国外赶了回来。我交代好一切，并把一对票据塞给她，转身离开。
“诶，谢谢……”
贝贝低着头，有着尴尬的感谢。
“照顾好你哥，一夜了一直没休息。”
我很后悔说这句话，于是头也没回的急匆匆离开医院。
后来贝贝发信息，说甜甜的大脑已经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只能靠机器供养存活。
收到这条信息时我正在开会，宋宇在前面宣讲着公司的新计划。大厦的落地窗外车水马龙，我不敢想王楠此时的心情，更不敢想甜甜的心情，如果她还能有心情的话……
我很痛苦，如果那天没有挂断贝贝的第一个电话，也许甜甜就不会变成这样。
“这个项目由李安华负责。”
由于反射我立刻起身，同事们正在鼓掌。而宋宇正满眼微笑，那种笑是老板对员工的期待。我抬头看见投影幕布上一行显眼的题目：“脑部损伤修复新药推行实验计划”。
车停在医院附近，手里握着计划书。看着“实验计划”这几个字心里莫名苦涩。实验总是有失败有成功，而公司曾经做过类似的项目，没有一例是百分之百成功的。
我当下计划书，启动车子准备掉头。
“咚咚”
王楠正敲着车窗。
第6章 实验报名
“还以为认错了，这里的车太多。”
王楠消瘦得眼窝塌陷，差点没认出来。短短几天的时间，他的脸写满疲惫，却还对着我微笑。
我迅速将计划书塞到坐垫下，摇下车窗。
“今天下班早，想看看甜甜。”
提到甜甜，他的脸更暗淡了。
我们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外，甜甜小小的身体被医疗机器包围着。
“医生怎么说？”
我明明知道甜甜的情况，但还是又问了一遍，期待着有新的转机。
“以后不会醒来了……要想活，一辈子都要靠机器。”
“别担心，好好护理还是有希望的。”
我皱着眉，他深陷的双眼更暗了。
“甜甜的妈妈呢？你一个人照顾甜甜会累坏的。”
“脑瘤，死了。”
语气过于平淡，像是在说毫不相干的人。现在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表情，王楠却突然拉住我的手。
“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我没有回答，点点头。
“这是家乡老房子的房证，你认识的人多，帮我卖了吧。”
我接过那本红色的小册子，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表的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