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比活着强。"
外面传来幽幽一句，是劝导的语气，带着总结的教导意味。
好吧，我接受了，我愿意躺在这黑暗里等待最后一个梦。
抬起脖子费力整理头发，双手交叉，尽可能显得体面一些。啊……果然，没有挣扎，一切都安静了，生命真是聒噪呢。
我已做好死去的准备，心情复杂，身体平静。本能的求生欲望使我浑身颤抖，来自深处的恐惧。
我闭上眼，再睁开眼，站在白桦林中。
"安华！"
猛然回头，王楠站在不远处朝我微笑招手。
"安华……"
回过头，贝贝羞涩的看着我。
"安华。"
侧过头，宋宇宋雷互相搀扶着。
"安华！"
"安华…"
"安华~"
"安华。"
渐渐地，我被人们包围起来，他们中有的熟悉，有的陌生。
"安华？"
这声音很近，是张显水就现在面前。身体动弹不了，他举起一根白桦树杆，一头削尖。缓缓地将它刺入我的心脏。
没有疼痛，却异样的别扭。
"拿去吧，这就是你的家乡，你的执念。"
他松开贯穿我身体的树干走远了。
"别走！别走！"
"华华，我的孩子。"
是母亲，是母亲……她轻轻触碰着树干，满脸心疼。我低头，母亲的胸口也有一根树干！
我吓得不停大叫！
"啊！啊！！！"
"嘘……别怕，都会过去的。"
母亲的目光从忧伤变得疑惑，她看着我渐渐消失。
"妈！妈！"
我挣扎着将身体中的树干ba出来，那声音像漏气的气球，噗……
红色浸染了双眸。
"醒了？这次算是重新活过一次了，别再找死。"
这个房间是我被谋杀的地方，张显水若无其事地点根烟。
"为什么？"
"嗯？"
"杀了我又救我？"
"人得死了才行啊，不然总有一股活着的恶臭。"
他打开电视，故意将音量调高。
"昨日本台收到一封匿名邮件，内容揭示两名卧底警察在追捕毒犯过程中扛不住金钱的诱惑，知法犯法。并销毁毒犯证据，阻止警方办案。据知情人透露，其中化名为宋宇的男子，故意制造伪证诬陷我市知名企业家张显水，此外，宋宇的同伙李安华依然在逃……"
我诧异的看着电视屏幕，自己的通缉照片就在上面。
"被利用了啊，李安华。"
"公司的项目……"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无厘头的项目，都是用来洗钱的。"
"那些志愿者，那些实验对象……"
"陪命鬼而已。"
"王楠的孩子……"
"十三岁卖毒，亲眼看到一个家庭破碎，从此我便远离毒品。经过多少年的努力才有今天。"
我望向他。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只是替罪羊而已。不过这只羊已经死了。"
我不是故事的主角，谁也不是。这个故事没有主线，因为我无时无刻不在痛苦。
白桦林是故事的起点，终点也应该在那里。
可惜，邻居大叔的工厂无限扩张，白桦林早就成了一片荒原，村子里盖起小洋楼，也分辨不出家在哪里。
听说王楠去了南方，再也没回来，我们也失去联系。
我又整了容，为了逃避通缉，算是和张显水一起生活。
他很奇怪，喜欢听我讲那些经历，然后不屑地笑一下。我也乐于讲述那些梦一样的过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三年后。
我写的小说出版了。
"喂，这是我的书，要出版了，还没定名字。"
张显水拿着首稿，扔在一边。
"写的什么？"
"什么都有，家里人，母亲，村子，还有那些……"
"写的噩梦啊，这也能出版，白桦林吧，和你笔名一样。"
"好。"
我拿着这笔稿费，在村子里重新栽了一小片白桦树，等待着过几年能成荫。
张显水和我，默许着特殊的关系。
就在刚才，他去洗澡，我在他的枕头底下摸出一包白色粉末。
现在，他正拿着枪抵在我的后脑上。
"呵，我就在白桦林等你吧。"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