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娴自嘲摇摇头,她上回做的香囊,四爷虽然礼貌收下,但从未见他佩戴过。
想必也是觉得她做的难看,四爷怕戴出去丢人现眼,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他是个精益求精之人,容不得有缺陷的东西出现在面前。
包括她做的这些衣衫,但她还是要做,免得在路上胡思乱想。
逸娴正低头聚精会神缝衣衫,忽而耳畔传来一阵悠扬琴声。
“嘶!”
一不留神间,绣花针扎破指尖,她疼得只抽气。
“福晋!”
翠翘惊得伸手去拔楔入肉里的绣花针,针拔出那一瞬,鲜血肉眼可见,从针眼里潺潺溢出。
“不碍事。”
逸娴将扎破的手指,放进嘴里吮着。
翠翘气得叉腰,怨气冲天。
“这李格格就是个狐媚子,在哪儿都不忘心术不正勾引四阿哥。”
“傻翠翘,爷若不允,她怎能弹?既是郎有情妾有意,两情相悦之事,怨不得李格格。”
逸娴轻叹一口气,继续埋头缝衣衫。
略显聒噪的马车内。
李格格正媚眼如丝,边弹琴,边对四爷频频明送秋波。
可此时胤禛却不为所动,甚至有些莫名的不耐和烦躁。
最后忍不住下逐客令。
“下去。”
“爷,是福晋让奴才呆在爷身边伺候的,奴才不敢拂逆福晋的命令。”
李格格绞着手里的绣帕子,满脸泪痕。
“滚。”
四爷的语气带着压抑的愠怒。
苏培盛忙不迭隔着马车帘子劝说李格格。
“李格格,奴才领您去您的马车歇息片刻。”
李格格粉泪盈盈,期期艾艾的离开了马车。
苏培盛皮笑肉不笑,领着李格格来到后头那辆小马车前。
对着马车内的福晋毕恭毕敬地行礼。
“福晋,爷让您回马车。”
李格格眸中怨毒之色一闪而逝,苏培盛这阉狗,竟说请福晋回马车。
他这是在暗讽她鸠占鹊巢,没资格和四爷共乘。
今后她定劝四爷将苏培盛这狗奴才碎尸万段。
她边哭边跪在马车前,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而视。
“福晋,都怪奴才不得爷的心,没伺候好四爷,福晋息怒。”
马车内,逸娴揉着眉心,不情不愿的下了马车。
她踱步到四爷的马车前,一掀开马车帘子,就见四爷在低头看公文,根本无暇分神看她。
逸娴自顾自坐下,正要闭目装睡,忽而见翠翘一手端着她的针线匣子,一手拿着她刚才做一半的寝衣,施施然入内。
“福晋,奴才来给您送针线匣子。”
翠翘故意将福晋做一半的寝衣,展开放在福晋面前的矮几上。
苏培盛抖机灵,也跟着帮腔。
“哎呦,福晋针线活绝了,奴才都眼馋,爷您快瞧瞧福晋给您做的寝衣。”
“都下去。”胤禛并未放下手里的羊毫笔,只语气淡淡吩咐。
逸娴叫苦不迭,翠翘和苏培盛这二人就是搅屎棍,总在关键时刻让她下不来台。
马车帘子放下之后,逸娴尴尬的抓过矮几上的寝衣,慌忙塞到身后。
四爷不知何时,已然坐在她面前。
她正慌乱不知所措,忽而马车外又响起翠翘的声音。
“四阿哥,福晋做了好些衣衫,也不知是否合身,奴才一并送来给爷瞧瞧。”
马车帘子掀起一角,翠翘塞进来一个大包袱。
逸娴正要抢到身后,可四爷已然抢先一步,将那包袱拎在手里。
情急之下,她只能随便捏造谎言。
“爷莫要误会,这是妾身给兄长五格做的衣衫。”
“哦?五格要造反?”
“爷请慎言,妾身一门是忠良之后,对大清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哦,那为何爷的福晋,竟给五格做如此大逆不道之物?”
四爷手里扬了扬一件四爪蟒纹的寝衣。
逸娴哑口无言,这衣衫非皇族不能穿,她说不过四爷,于是伸手去抢四爷手里的寝衣。
“妾身做的东西不好看,等做出好看的,再送给爷。”
“这些都是妾身无聊之时,随便做着练手的。”
逸娴伸手就要将那包袱夺回来,却见四爷轻摇头。
“无妨。”
胤禛拆开沉甸甸的包袱,就见包袱内,装满他喜欢的玄色寝衣。
但他只是高兴片刻,忽而又沉下脸:“做一两件即可,不必伤神。”
他凝眉盯着福晋略显憔悴苍白的脸,又温声道:“爷喜欢。”
逸娴被四爷的虚伪气笑,忙揶揄他两句。
“爷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妾身送爷的香囊,爷可曾佩戴了?”
她本以为能看到四爷被打脸的尴尬神色,却见四爷极是认真的点头。
“戴了。”
但见四爷将脖颈上的玄色丝绳抽出,丝绳末端,赫然系着她做的丑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