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回到屋内,此时才发觉满屋都是墨香,简陋的书架上,还放着一排排整整齐齐的书籍。
她不禁感叹,陈景清活的如此艰难,却不忘刻苦读书。
他年纪轻轻已然是秀才,若没有这些琐事拖累,定会前途无量。
是夜,逸娴正在屋内辗转反侧,忽而听见门外有人在打喷嚏。
她起身披衣,就见陈景清竟然在柴房里打地铺,他身上甚至没有一件御寒的棉袍子。
他娘得了会传染人的肺痨,只能独居,他的房间被她住着,只能蜷缩在阴冷逼仄的柴房内。
而他御寒的棉袍,正披在她身上,逸娴有些不好意思的踱步走到柴房。
“景清公子,我有要事要与你商议。”
陈景清打了两个喷嚏,起身走到她面前。
“就是..那个..”
逸娴想起此刻趁人之危的龌龊想法,登时涨红脸。
“姑娘但说无妨。”
“就是..我名不正言不顺在此,再过几个月肚子遮不住,定会招来闲言碎语。”
“你能不能对外说,我是你在陈家的通房之类的,我们搭伙过日子可好?”
陈景清一双星眸,痴痴盯着眼前他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欲语还休的女子,呼吸都变得急促。
“若..若姑娘不嫌弃,我..我们可以装作夫妻,等孩子诞下,可随我的户籍,我就是他们的亲爹。”
见陈景清戳破她的所想,逸娴忙点点头,深怕他反悔。
“你放心,将来你有了喜欢的女子,你娶了当平妻都成,我的孩子,定不会觊觎你的家产。”
二人各怀鬼胎,当夜就达成共识。
择日不如撞日,第二日就准备了一桌子薄酒,请来左邻右舍吃喜酒。
逸娴今日只穿着一身粗布麻衣,鬓边发髻上,则簪着一朵做工略显粗糙的红牡丹绢花。
拜谢天地之后,她盖着红盖头,被送入洞房,就这么草草与陈景清完婚。
等到宾客散去,逸娴扯下红盖头。与胸前披着红绣球的陈景清,尴尬的坐在房内。
她坐在床边,而陈景清则坐在简陋的书桌旁。
二人相顾无言,此时窗户外赫然出现几个黑影,逸娴吓得惊呼一声。
陈景清忙走到她面前安抚:“娘子莫怕,这是当地的习俗,大婚之时,相熟的全福老人,会在外闹婚听房,以做祝福。”
熟悉的听房!!逸娴拍了拍心口。
她熟练的吹熄烛火,坐在床边,开始卖力摇晃。
“嘤,相公,你轻些,莫要伤了我们的孩子。”
她故意将怀有孩子的消息散播出去,反正他们私下里早就在议论,她与陈景清未婚先孕,道德败坏。
“啊~不要...”
逸娴正全身心卖力表演,全然没有发现一旁的陈景清眸光越发炙热,胸膛都在急促起伏。
等到映在窗棂上的身影,四下散去之后,逸娴捏了捏早已发酸的手。
陈景清也摸到烛台前,点燃烛火。
“娘子,我们在外人眼中,已然是夫妻,我可否在房内打地铺?”
逸娴微微怔愣,觉得陈景清的提议极好,免得分房睡让人嚼舌根。
她早已认定陈景清是个谦谦君子,若他对她心怀不轨,早就动手了,不会如此克己复礼,更不会救她。
“那就委屈景清哥了。”
逸娴并未叫他夫君,只因她心中的夫君,只有那人。
逸娴将早上旁人送来的一床薄被递给陈景清。
陈景清接过之后,在地上铺了一层草席,就合衣而眠了。
他身上的锦被很薄,但他此时却燥热难当,不可言说之处,更是涨.疼不已。
他难受的直冒汗,直到听见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从幔帐后传来,这才起身,轻手轻脚踏出房内。
他站在皎洁月色下,深吸一口气,平息欲念。
他在心中默念她是恩人,她是恩人,最后忍不住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
刺痛的脸颊将他的神志拉回。
陈景清踱步走到娘的房门前,心想明日定端着新妇的茶,来给阿娘喝,阿娘定欢喜的很。
只是今夜阿娘的屋里,却安静的让人心慌,甚至听不见阿娘的咳嗽声!
他急忙走到阿娘房门前,低头看了看晚膳之时,他放在阿娘门外的托盘,怎么饭菜都未动!
他愈发慌乱,急忙寻来面纱,推开阿娘的房门,还未踏入房内,就见一双脚悬在眼前。
难怪娘一早总念叨她拖累别人,想早些解脱,娘这是担心她会拖累他!成为他的累赘!所以选择了自戕。
“娘!!”
逸娴被一声哀嚎恸哭声惊醒,吓得起身披衣,急步走到门外,就见陈景清在他娘屋里哭的撕心裂肺。
她并未走上前,毕竟他娘得了肺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