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做的吗?”
“小杰。”
“你想干什么,洪怀啸,死人你也不放过,你要和我鱼死网破吗?”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激动起来,“然后呢?把我杀掉?”
“不是我做的,”他也略微提高了音调,“我说了,我会处理。”
我的手抖得厉害,一时说不出话,深呼吸几下后才平复下来。
我问:“是谁做的,你要怎么处理。”
一阵沉默。
“怎么了,这个人说不得吗?”我嘲讽地问,“是大嫂吗,哪一个大嫂,男的还是女的。”
“小杰,你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我怒喊,“是,她是对你不够好,可是她怎么能对你好,你姓洪啊,我也姓洪,她连我也恨的,这不应该吗。”
“不是我,小杰,”他重复,“我是恨过她,我恨她不把我当自己人,且永远不会把我当自己人,就连你,你也讲了,你和你妈妈才是一家人。”
“原来你听见了。”
“你们抱得好紧,她哭得好凶,”他讲,“那一天我才明白,我只是你们母子俩的客人。”
“我们尽全力款待你。”
“我知道,所以我也对你好,我回国后,你上学,和我住一起,你知不知道我其实很高兴,我在国外过得并不好,我真的很累。”
“你累什么。”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又低了回去,“后来我妈妈回来,我想,我终于也算有自己的妈妈了。”
“所以就可以一脚把我蹬开,告诉爸爸,我喜欢你,我不要脸,我是天生下贱?”
“我没那么说。”
“有区别吗?”
“你也知道我和孟梵玉的事,不是吗,你还告诉了你妈妈,后来我每次去见她,她都会冷嘲热讽一番,她就是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改变,”洪怀啸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陌生,“而且现在的一切不就说明,你真的会抓住机会威胁我,小杰,你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什么。”
我听完这番话,愣了一下。回过神后,我觉得很想笑,也真的笑出了声。
“你没做错什么,大哥,”我笑着,“因为人都是天生这样下贱,下贱到没办法肩并肩走在一起,必须死死纠缠,扼着对方的命门。”
他也安静了下来,电话里只剩下我们的呼吸声。
忽然,我反应过来:“孟梵玉,是孟梵玉做的吗?”
“这件事我会尽我的全力解决掉,你不要再担心,好吗?”
“你告诉我,是不是他。”
“你不能再见他了,他随时可能起诉你。”
“无所谓,”我站起身。
“你想坐牢吗?”
“我在这里不是坐牢吗?我活着就是坐牢,大哥。”
“过去的事,总有一天都会过去,”洪怀啸很快接话,“胡笑告诉我了,你想要跑车和房子,还有黄金,我都会买给你。”
“但我想要过去,我想回到十七岁,”我望着窗外,一只鸟刚巧展开翅膀飞走了,眼神跟着翅膀飞走,“那时候我总做春梦,梦见和大哥上床,现在真的做到了,反而觉得没什么意思。”
“小河。”
“其实我那时根本不在乎大哥爱不爱我,会不会爱我,我也知道伦理廉耻,在我眼里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你怎么会跟我一样,你就应该一辈子离我远远的,但我宁愿回到那时候,至少那时我有一个在我醒不来时,悄悄跟着我,将我抱在怀里的大哥。”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讲,“你其实对得起所有人。”
一个聪明的人,冷酷做了一些利己的选择,这有什么错。
他现在面对的一切,不就是冲动后的残局吗?
“今晚我会回去,好吗,我会回去陪你,”他的声音随着我的冰冷竟然热切起来。
“不用了,”我挂断了电话。
我很忙。
我还要去找孟梵玉。
第28章
找孟梵玉并没有那么难。他忍不住,总会重返犯罪现场。他身上有种莫名的骄矜感,好像他稍微使一使手段,他不喜欢的人或事就会消失,一切重新开始。
他被惯坏了。
其实我有些惊讶。一个人究竟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中,才会生出一种轻而易举就能让世界围着他转的假象。我想孟梵玉一定是得到过很多东西的。犹如赌徒,只有赢过,才会一次又一次地重新靠近赌桌。
我不知道洪怀啸做了什么,事到如今,孟梵玉的恶毒竟然依旧只对着我。仿佛一把我除掉,我大哥就会立马回心转意和他白头偕老一样。
孟梵玉找上门时,我在整理客厅的插花,旁边放着剪刀。
他轻车熟路地打开没锁的门,慢慢走过来。
我听见了他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