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芥蒂能放下,也就能再拿起来。
得知我大哥要出国后,我妈对他的态度,就渐渐矛盾了起来。
随着我哥一天天长大,向着洪家长子、也是唯一的孩子这个头衔走去时,我妈开始焦灼。
在我妈面前放一个请家教学习意大利语只是因为兴趣的孩子,实在是一件残忍的事。
我除了上学,就是待在家里,大多数娱乐,基本都是我哥施舍给我的。
经过了恨与恨中的挣扎,我妈带着不甘和妥协,毅然带领我离开了原来的住处,和洪家一刀两断,甚至拒绝了赡养费。
我猜我妈不是真的想做一个罪人,即使她想过在我哥的食物里放他不能吃的食物。
对于一个浪费了青春年华、独自抚养孩子的女人而言,她是没办法不恨的。
这恨鞭打得她一身都是伤痕,久而久之,就落下了名为后悔的疤。
后悔每一步,后悔每一天,无数后悔折磨着她,也时不时折磨着我。
但这一切,都和我大哥无关。
在我的记忆里,他出国,回国,继承家业,一切都是那样顺遂。
我们从未联系过,只是逢年过节,故居仍会收到一些他托人寄来的礼物与贺卡。
我妈去时候,我回旧房子收拾东西,发现礼品堆满了客厅。
我大哥有那里的钥匙。
我捡起一张贺卡看了看,发现字是印上去的,心里感慨,果然,只是走走过场而已。
可是忽然间,我就出意外了,撞了脑袋,眼睛有问题就算了,所有人都说我记忆有问题。
我被一个叫萧淮的人留在他的住处养伤,而这个萧淮,曾主动与我进行言语行为暧昧,亲密到我有些不适。他曾数次表示对我男朋友的不满与敌意。并声称,这是我大哥的意思。
我们还一起观看了乱伦的限制片。
剧情进行到男主角亲吻自己睡梦中的亲妹妹时,萧淮停止了对我的情节转述。
有一天,一个陌生人找上门来,辱骂我和我母亲,说我勾引他的爱人,让我将那个人还给他。
也就是这一天,我的眼睛终于清晰了起来。
我看清了萧淮的面孔。
脑海中,有一瞬灵光闪过。
萧淮,怀啸。
我不禁嘲讽自己。
明明是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我的眼睛看不清楚就算了,心也没有反应过来。
我那许多年没见过的大哥,英俊依旧,更添几分成熟和威严。
如果他只是不向我表明他的身份,我会在心中替他找千百个理由。
可他莫名其妙的行为实在太多。
回想起那些若有若无的暧昧,那些时不时的身体接触,我恨不得上网调查洪家产业最近的动向。
有钱人总是会为了旺运势无所不用其极。
或许洪家危在旦夕,需要我大哥和亲弟弟暧昧来续命。
多么惊悚的剧情,一旦拍成电影,所有多子女家庭中无缘家族企业接班人的弟弟妹妹都要开始胆战心惊。
我几经搜索,得知我哥这几年混得风生水起,让洪家的权势财势又翻了一番,不仅事业顺风顺水,感情生活也非常惬意,早已订婚,据说婚期都定下了。
但萧淮跟我说的是什么。
他的戒指只是随便戴着玩玩的。
我看我才是被他捉来随便玩玩的。
所有的眼泪和情绪都凝结了起来,只因为我打了个冷战。
我安慰自己,不能把人想太好,也不能把人想太坏。
我甚至没法质问,因为我问不出口。
在洪怀啸复杂的眼神中,我逃离了浴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我重重地闭上了眼睛,祈祷有什么被我遗忘的东西能重新钻进我的脑袋里。
雪上加霜。
那些和萧淮接触的每一个瞬间,模糊的面庞都刹那间清晰了起来。我恨人类的大脑,它会自动帮你补足空缺,像归档本应该放在那里的文件。
越来越疲倦,我的眼皮加重,终于坚持不住,陷入了睡眠。
这是一场好觉。我睡得发昏,醒来房间已经是黑暗一片,雨声仍然在窗外响着,和之前比更重,更急。
几声闷重的敲门声传来。
我抬起头,喊着问是谁,声音有些哑哑的。
其实根本不用问。
还能是谁。
“是我,”洪怀啸说。
“有事吗,”我忽然发现自己脸上湿湿的。抹了一把,似乎是眼泪。
莫名其妙。
“有事吗?”
“下楼吃点东西。”
于是就又见面了,在坐了近百次的餐桌前。
我埋头喝粥,不肯抬头。
洪怀啸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僵持了一阵子,他开了口。
“今天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