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时地利人和, 她分明是占尽先机。
而且她日日差人点燃熏香,阮瑟怎么会有气力抓住她?
万千思绪交错在刘芝晗的心头, 阮瑟似有所觉,微转锋刃,“郡主的戒备心到底还是不够。”
横陈在颈侧的匕首凉寒,处处充斥着生杀予夺的果决。
挣脱不开阮瑟的桎梏, 刘芝晗顾不得其他, 只能故作镇定地商量道:“阮瑟,这里是南秦的别院,本郡主有什么意外, 南秦不会坐视不管。”
“别院上下也都是南秦的侍从,你对本郡主下手,你自己也别想逃出去。”
阮瑟握紧匕首,迫近几分, 冁然反问道:“那门外为何无人回应?”
“郡主若不甘心, 扬声再唤人也无妨。”
厢房之外一片寂静, 没有半点音声。
便连刘芝晗特意寻来的几位世家公子都没有回应。
门外窗前, 皆不见人影。
刘芝晗霎时回神。
不必多问, 她都知道阮瑟是早有准备。
只等着今日她自投罗网。
“阮瑟!”她沉声怒道。
话落,匕首更是临近,痛意在一瞬间席上心头,教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云朝公主,你若是想离开,本郡主可以放你离开别院。”
在怀州时的记忆立时浮现在脑海中,刘芝晗立时好声好气地和阮瑟作着交易,“你收起匕首,我如你所愿。”
轻言细语,情真意切,仿似作不得假。
可阮瑟清楚刘芝晗的脾性,言辞反复,娇纵又乖张。
就似在怀州时,她口口声声说着不应动有歪念,意欲与赵修衍有一宵良缘;可在她离开之际还是不忘向赵修衍哭诉,状告她所受的委屈。
往事历历在目,阮瑟早已见识过她的颠倒黑白,自不会心存信任。
低笑一声,她倾身靠近,话音中都裹挟着挥之不去的笑意,“郡主都说别院尽是南秦侍卫,本宫又如何相信你?”
怕不是她前脚刚踏出院落,刘芝晗后脚就会命人捉拿她。
她尚不熟悉这座院落,又怎么比得过那些侍从丫鬟。
不过是另一种自投罗网罢了。
“本郡主言出必行。”
刘芝晗一边承诺道,一边想躲开那把锋利的匕首,“本郡主一定会命人将公主送出别院,折回东胤。”
“送到雍州敬王手中是吗?”阮瑟了然一笑。
唤暗卫进来捆绑住刘芝晗的手脚,她不欲多言,只吩咐暗卫将屋外的男子带进来。
“全部都带进来吗?”
暗卫瞥了一眼几个已经被五花大绑的纨绔子弟,面无表情地问道。
那几个公子常年流连于秦楼楚馆,身无长技,却通晓风月。
不少女子都遭过他们的毒手。
他们方才盘问过,刘芝晗“请”他们过来,不仅想让阮瑟身败名裂,还想要借此毁掉她。
不论是容貌,还是身子。
要她终日惶惶、难以示人,更难侍人。
忽略刘芝晗惊恐又抗拒地摇头,阮瑟琢磨着暗卫的回禀,不多时便做下决断。
拭去匕首锋刃上的血迹,她乜斜向刘芝晗,“一个就好。”
那么多人,若是把她迫到绝路,也不是好事。
以她郡主的高贵身份,想来那家人也不会就此放过攀权附贵的机会。
而南秦如今的境况,刘芝晗的苦果还在不久的日后。
“将他们两个都绑好,放到厢房。”收起匕首,阮瑟步履干脆地走出厢房,“剩下的都打晕,扔到桓阳城外。”
至于城外巡查的将士会将他们认作自己人还是敌军,就是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况且她和谢家暗卫也不适合再在别院多留。
碧空多云,迎着微暗天光,阮瑟跟随着引路的暗卫走上小径,“别院外可都安排好了?”
这段时日,她被桎梏在这处厢房,丹霞和护送她离京的侍卫也被迷晕、关在一处偏僻院落,不闻外事。
谢家的暗卫一早便摸清楚别院的景况,只等合适的时机动手。
“安排好了。丹霞等人都在小路旁等小姐您过去。”
阮瑟点头,穿行过竹园深筠。
天光不暖,西风料峭,拂面而来时都裹挟着一股凌冽,直教人心头凉寒。
又绕过一条小径,透过竹林罅隙处,阮瑟已然能看到别院高墙,青瓦白墙,笼罩着四四方方的天地,围困生机。
指尖不断摩挲着匕首柄端的摇光星,她沉着嗓音开口,暗携笃定,“御驾是不是已经到了?”
“昨日方到西陈军营。”
此前既是与南秦合军攻打怀州,而今又转向南秦皇都,西陈将士在驻扎时便选在边陲之地。
离桓阳城不远不近,仔细做下功夫后,便能四围桓阳。
如今周围城池,的确只有桓阳在苦苦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