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楚景瑞的代价是我,你自然心安理得。”
她所谓的代价重重,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崔婉颐捂着发烫发疼的侧脸,仍旧没有抬头,“我会让皇兄来救你的。”
“雍王殿下那边,我昨日也差人送过书信。”
”只是不知……”
阮瑟打断她的意犹未尽,哂笑道:“崔婉颐,你真是为我也铺好了后路。”
甚至还要知会赵修衍。
生怕他们没有决裂,又怕他们不相见。
她从前怎么没有发现,崔婉颐这么会未雨绸缪。
作者有话说:
“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引用自北宋·王观《卜算子·送鲍浩然之浙东》
第103章 摇光
◎似要引她破军直驱,扶摇而上。◎
“瑟瑟, 是我对你不起。”
崔婉颐抿唇,缄默片刻又旧话重提,“等我救出景瑞后,就会让皇兄前来救你的。”
西陈和南秦正在联军攻打怀州, 她已经提前得到消息, 知道皇兄过几日便会御驾亲征。
若时日还来得及, 尚且能救下阮瑟。
生怕阮瑟不放心一般,崔婉颐还不忘安抚她, “瑟瑟, 你和南秦之间没有深仇大怨,她们不会为难你。”
“你只要不得罪刘芝晗, 南秦不会待你如何的。”
深仇大怨。
她和南秦之间怎么没有?
甚至她已经不需要过多地得罪刘芝晗,万事都已成定局。
既然南秦敢以楚景瑞为要挟,要崔婉颐以她作为交换,换得楚景瑞的平安无恙, 崔婉颐怎么敢笃定南秦不会对她下手?
阮瑟稍作细想, 笑意愈发讽刺,“你既已经把我送到南秦,之后如何还是你我能做主的吗?”
“更何况南秦与西陈既有盟约在身, 却敢私下要挟你、囚禁我。”
感觉自己能彻底站稳后,阮瑟松开床柱,迫近崔婉颐几步,追问道:“南秦难道不怕彻底得罪西陈, 腹背受敌吗?”
疆场无言无息, 瞬息万变, 是最难估量、最难掌控的地方。
若西陈陡然反悔, 趁着南秦一心攻打怀州之际, 临阵反戈,截断南秦后路,届时南秦才是真的求路无门。
这等自相鱼肉的蠢事,南秦应当不会做才是。
他们既然了无顾忌,朝上军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楚景瑞若是被俘,他们为何不威胁宫中,要威胁你?”
阮瑟盯着崔婉颐的双眼,一字一句清晰问道。
关心则乱。
南秦的确分外精准地拿捏住崔婉颐的软肋所在。
“楚家是弃子,上京城又有谁人会在意?”崔婉颐凄楚一笑,愈发攥紧手中的令牌,“威胁宫中,远不及威胁雍王殿下有用。”
甚是通透地说过一句,她便听见屋外传来的提醒声,扬声回过一句知道。
回首看向目色冷淡的阮瑟,崔婉颐竭力压下心中的纠结和愧意,作着告别,“瑟瑟,你再等几日。”
“我不会食言的。”
阮瑟莞尔,没有将她的承诺放在心上。
背身,她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催促着崔婉颐离开,“走吧,你的楚大人或要等得着急了。”
未再多言,崔婉颐道了声珍重后便离开厢房。
一道轻微的阖门声落定,四周彻底陷入缄默。
一手撑着床柱,阮瑟阖眸,暗自收紧力道。
心下却说不出是何种感受。
预料之中,又全然在意料之外。
自卫鸿离京前一日,她便发觉崔婉颐举止略微蹊跷,却不想是为南秦,是为楚景瑞。
因果业障,当真是环环相扣。
而眼下更为重要的是摸清楚军中到底发生何事,她又要如何离开这座四四方方的别院。
思及此,阮瑟长叹一口气,折身回了床榻。
目光顺势看向搁置在床榻里侧的冰盆。
大大小小的冰块胡乱塞放在里面,消融出一层浅薄的凉水,散发着阵阵寒气,不留情面地朝她抚来。
难怪醒时她觉得身侧乍寒。
轻扫一眼守在门外的丫鬟,阮瑟垂眸沉思,片刻后直接将冰块全部拂落在地。
连带着那一方冰盆一同坠地,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一阵接连不断又莫名其妙的砸落声传到厢房外,引惹起屋外侍从的注意。
不多时,外面就响起刘芝晗闻讯而来的话音。
伴随着一声很是用力的推门声,一道响彻在阮瑟耳畔。
“云朝公主对别院这么不满吗?”
“还是公主觉得太过无聊,想让本郡主多寻几个人来陪您。”
颇为不怀好意的话,个中意味已经无须多言。
“自然没有不满。”
阮瑟挑开床帐,漫不经心地道:“只是深秋清冷,本宫卧不得冰。”
不须多想,她都知道这是刘芝晗特意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