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大胤……”
“哪怕明日本王出征,也不妨碍教训你。”
“你方才唤她什么?”
赵修衍挑开赵承翰扶着回廊的手,面无表情地问道。
“玖……玖湘。”
紧紧拽着漂如浮萍的绸缎荷花,赵承翰勉强稳住身形,自觉交代,“前日,我在京郊看到过她,拿走了祈福灯,上面写有她的名字。”
“我知道她逢丈夫新丧,没有后顾之忧,这才动了心思。”
“万没想到她是你新纳的侧妃。”
不知怎的,赵承翰话锋忽转,仿佛看透一切,“她是再嫁之身,与其被你厌烦后抛弃,不如一开始便跟了我,至少我能给她一座小城,保她一世荣华富贵。”
先帝为皇子分封封地时,念及赵承翰自幼长在上京,享惯了荣华富贵,就将雍州赐予他做封地。
雍州与京畿之间只隔一州,是京畿附近难得的富饶州郡。
丰裕程度在二十四州中也算得上佼佼。
能给出阮瑟一郡,他倒是大方。
赵修衍余光瞧了阮瑟一眼,再开口时满是冷漠,“本王没想到,六弟竟然盼不得本王长眠。”
“弟弟不敢。”
湖水的冰凉自赵承翰脚底一寸寸向上蔓延,让他的头脑都停转,反应好半晌后,他才发觉不对,“难道她不叫梁玖湘……”
“本王以为你只是没眼色,没想到你也没耳力。”赵修衍冷哼道。
席间有数人都提到她姓阮,赵承翰还能一意孤行认为她姓梁。
也是蠢到药石无医。
赵承翰深深皱眉,没想到会是他记错名姓。
可又的的确确是她。
“那她……”他下意识抬头看向站在水殿内的阮瑟。
朦胧薄纱摇曳,半遮半掩中映照出阮瑟纤瘦的身形,影影绰绰,依旧教人动心。
更何况她的性子,与从前庸服讨好他的那些女子都不一样。
能不畏惧他的身份权势,敢动手掌掴他、设计将他绊下水,不愧是赵修衍能看上的人。
即便她是再嫁,他也不会生出丝毫厌嫌。
“本王的人也是你配多听的?”赵修衍乜斜他一眼,眸光晦暗。
不用顺着视线望过去,他就知道赵承翰定然是在惦记着阮瑟。
心头不知是何滋味,赵修衍冷笑一声,背手硬生生扯断菩提串珠,捻了一颗菩提运力打入水中,无甚偏差地打到赵承翰的腿上。
他习武从军多年,内力运用自如,不是赵承翰这种自小只懂享受、无所事事的贵公子可比拟的。
赵承翰只觉右腿又是一疼。
原本的隐隐作痛递嬗成更为剧烈的痛楚。
若不是还清楚自己在湖水里,他险些右腿一软,踉跄着跌坐其中。
“水中凉寒,六弟可要站稳了。”
“弟弟无事。”赵承翰面上强颜欢笑,心下却在暗骂赵修衍,“只是被鱼咬了一口。”
他只不过是惦记阮瑟,还尚未付诸行动,赵修衍就敢让他一直在荷花池里一直站着。
还再度对他动手。
幸而今日是冬至宴,水殿周围来往宫人、勋贵女眷并不多;不然教旁人看到他这副狼狈模样,以后他当真是不用会上京了。
免得平白给人多添笑柄。
“三皇兄,小六知道错了。”生怕会溺亡或是半身不遂,赵承翰不得不服软,咬牙切齿地告饶,“臣弟也不该对小皇嫂起意。”
在池中站了一刻钟,他逐渐感觉到下半身的麻木。
认下堪称屈辱的小名,赵承翰继续认错,“弟弟这就收心,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三皇兄,你就放过弟弟。”
“弟弟以后见了小皇嫂一定恭恭敬敬,再不冒犯。”
“当真?”
赵承翰狠狠点头,正要艰难抬步上岸时,刚迈出一步就被赵修衍叫停。
“本王还没让你上来。”将断掉的菩提珠握在手里,赵修衍垂首,言辞比北风还凛冽刺骨,“动了本王的人,哪是认错就能罢休的。”
“你既然喜欢这处水殿回廊,就在湖里再站半个时辰。”
“本王会替你向皇兄解释,等你彻底伤好后再回封地,不着急。”
再站半个时辰,他的双腿……
岂不是要在床榻上休养好一段时间吗?
不能回封地,更不能去燕欢楼寻欢作乐。
赵承翰想为自己辩言,话未出口就被打断,“大胤在西陈的使臣年后回京,你要是想……”
“弟弟知道了,伤好后就回雍州。”
水殿里,阮瑟正在和谢嘉景对弈。
瞧见赵修衍走近,阮瑟落下破局的最后一子,起身相迎,“王爷要回太极宫吗?”
说着,她就想解开宽大的冬氅,好还给赵修衍。
“不用。”
“直接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