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楚家事的前车之鉴, 亦或者是他们之间。
无端念起方丈语重心长的叮嘱,赵修衍又临近几分,薄唇微贴着阮瑟朱唇。
稍纵即逝的触碰自她唇畔流过,克制而眷念。
“瑟瑟, 方丈送你的菩提, 闲时可随意盘弄着, 宁心静神。”说着不掺半点旖旎的话, 他直视着她似氤氲有水雾的桃花眸, “夜里亦可放在枕边,少梦多眠。”
阮瑟垂眸,余光扫向缠绕在男人腕间的菩提串珠,“供奉在佛前多年的菩提,是你向方丈求来的?”
这两串菩提都不是俗物。
朴素却又分外珍贵,显然被方丈爱护得很好。
萦绕在其上的檀香浅谈如沉,挥之不去,已非寻常菩提能比。
“不是。”
“只是方丈与你有缘,这才舍得忍痛割爱。”赵修衍笑得自嘲,轻抚着阮瑟如瀑柔顺的青丝,“我鲜少参悟佛道,方丈虽顾忌我身份,却也不会任我施压。”
“你与方丈是故交,看在你的面子上未尝不可。”
阮瑟煞有其事地点头,敛眸收整着坠在他腰间的福袋,纤长玉指顺势勾缠其上。她随口胡言道:“之前我听婉颐说,她与楚景瑞成婚时,楚家还特意差人去国清寺寻方丈算过良辰吉日。”
“赵修衍,你说我们成婚时是不是也要找方丈卜一卦?”
桃花眸中隐隐含着期待,她直直对上男人幽邃玄远的目色,“明年春日大婚,而今也该操持起来了。”
指尖勾在玉带上紧紧不放,阮瑟甚至不知自己为何会多此一问。
在明明已经知晓所有结果的前提下,还是想听他亲口再复述一次。
亲自对她直言,郑重而认真。
而不只是隔墙窥听,不明因由。
“早知道,方才在国清寺时我就应当直问方丈的。”末了,她又欲盖弥彰地多添一句。
赵修衍不动声色地低笑,应出口的话却与之前截然相反。
“要算。”
“但还不着急。”
“钦天监还未算好日子。待他们算好大概后,本王再去国清寺寻方丈。”
难得详尽地交代清楚,他低眸,攥住阮瑟勾缠在他腰间的柔荑,目印戏谑,“瑟瑟,你怎么这么关心婚事?”
怎么还有人要反客为主的?
阮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捱下晦涩与迟疑,“只是突然想到而已。”
“成婚一事,早些筹备也好。”
明朝季夏……
还有将将近一年的岁月。
他竟当真按捺得住。
半躺在男人怀中,阮瑟有些狐疑地打量着他。
若是在月余前,他定会迫不及待地定下成婚的良辰,将她永远留在上京、留在他身边,以最名正言顺的手段。
可今日在方丈说吉日无多时,赵修衍只稍事追问两句后便偃旗息鼓,再没有过多的纠缠问询。
其间不过两个月,他前后竟判若两人。
念及此,阮瑟抿唇,“在西陈时,卫叔叔和卫二哥哥对我照顾良多。若我们大婚得晚些,或还能讨得一杯卫二哥哥的喜酒。”
“只是不知那时候,小舅舅能不能来上京……”
赵修衍差陈安悄悄去过虞家,自然是知晓虞四爷不良于行的境况,“我已经送人去了虞家,为小舅舅医治脚伤。”
这伤势的年岁太久,耽搁时日太长,未必还能恢复如初。
但至少要比而今好上许多。
将阮瑟拥进怀中,他轻而缓慢地拍抚着她后背,安抚道:“一年时间,足够小舅舅调养好身体。”
“大婚在何时都好。”
迁就意味分外明显。
又在无形之中回应了她所有的疑惑。
阮瑟鸦睫轻眨,遮掩住一切如晦心绪,玉臂勾上赵修衍的后颈,颔首应声。
似有若无地一转话锋,“那等秋后得闲时,你带我去京外的马场习练骑射吧。”
“正好之前我都没学会。”
凤眸含笑,赵修衍不松不紧地锢住怀中人纤细的腰身,顺势在她唇畔烙下并不激荡的吮吻,模糊一声言简意赅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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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玉芙苑中。
阮瑟站定在院中,手握轻巧的弓箭,勾弦张弓,目光循着细长的箭矢瞄向不远处的箭靶,却迟迟没有松开弓弦。
自那日从国清寺回京,翌日赵修衍就送给她一把适宜女子习练的弓箭。
他顺道还让陈安在玉芙苑中安置了一枚不高不低的箭靶,方便她得闲时练手。
待日暮回府后,赵修衍也会指点她一二。
或是近日对骑射的喜爱空前高涨,阮瑟清晨起身后便会在院中习练射箭,等到午后天光收敛些许后再继续握弓勾弦。
两三日的“苦练”过后,经由她手射出去的箭矢已经从脱离箭靶进步到勉强能立在标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