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悔婚之后(319)

收好福袋,直至瞧见阮瑟踏上马车,他这才唤了陈安过来,“她可都听到了?”

“听到了。”

陈安有应,“公主回殿后就站在廊下,从前事也听闻到些许。”

他说得详尽,赵修衍亦听得认真,眸光晦暗地望向马车,似想要穿透车壁,再看到些什么。

“看紧楚家,尤其是崔婉颐。”

“一切照旧。”

简言吩咐三两句,他摆手示意陈安先行退下。

复又在车外停驻片刻后,赵修衍喟叹一息,大步流星地踏上步梯。

几案上凌乱着些许信笺,每一封都有关南秦。

没有丝毫要回避的意思,赵修衍秉烛翻阅着笺纸,“南秦使臣回到皇城后,三皇子的封地多失三城。”

南秦尚未立储,三皇子乃是中宫皇后所出。

大皇子多年前战陨沙场,他便是唯一的嫡子。

原也是立储的不二人选,可惜如今却并非如此了。

阮瑟翻身,背对着赵修衍。

一本平展而开的周易遮掩着她面容,辗转又侧滑到她左耳旁,遮盖得严严实实。

纤长白皙的手指把着书脊,她阖眸,携着浓沉倦意开口,“三皇子与定远侯府颠倒黑白,计策败露,狼狈回皇城本是情理之中。”

“只是……这南秦国主对三皇子也足够狠心。”

丹溪曾同她说过,南秦朝堂并不算太平。

悬而未决的储君一位,掀起朝上半数风波,明潮暗涌难以止歇。

三皇子的封地位处优越,被迫让出三座城池,不止会损失多少。

他又怎可甘心?

“如若他愿意回国,或还有一线生机。”赵修衍漫不经心地下着定论。

他随手翻过几页信笺,“好大喜功。”

“他们会寻上楚州牧也不足为奇。”

凌乱一案的纸页被西风吹拂,辗转零落在小榻上,飘扬而下,更有甚者还落在阮瑟身上。

听着他半遮半掩,却又不作回避的音声,阮瑟愈发捏紧书脊,很是刻意地一转话锋,“楚家或也想不到,汲汲营营一场,最后会让楚州牧罪加一等。”

“一枚弃子罢了。”

“所幸你当时去了怀州。”

满目黯暗中,阮瑟望着近在咫尺的大字,“不过与南秦有所往来的皇商从未遭逢意外,怀州一事,未免太过突然。”

“南秦不应当愚笨到这种地步。”

她有意无意地提醒着赵修衍,“南秦一事告终后,那些皇商可还留在怀州?”

“没有。”

“我早吩咐陈安差人,将他们送回故乡。”

赵修衍如实相告,侧目看向以书遮面的阮瑟,“怎么突然问起他们?”

“有些奇怪罢了。”

阮瑟闷闷地应道,心下却在暗想他的不谨慎。

素日里那么敏锐的一个人,偏要在这件事上起了大意。

敬王到底是东胤王爷,她不便着丹溪过于探听。

亦不能教她明晓个中曲折。

唯一有可能勘破其中蹊跷的只有赵修衍。

或对或错,她总要赌上一次。

抿唇,阮瑟正斟酌着如何再明显一点、又不动声色地知会于他,车内便响起他的掷地有声。

“本王知道。”

抬手轻拍着她后背,见她朝里躲闪,赵修衍不由失笑,“我会让陈安差人,另为他们谋一份差事。”

仔细算起来,暗卫的确是时候回京了。

俯身,他从后半揽着阮瑟腰身,隔着不薄不厚的周易,在她耳畔低言,“瑟瑟放心。”

“本王不会出事的。”

更不会教她有半点闪失。

他还等着与她相携白首,长赴春色。

即便或无善终。

即便那可能只是他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作者有话说:

“利西南,不利东北”引用自《周易·蹇卦》

“常恐秋节至”一句出自汉乐府《长歌行》

第88章 南柯

◎“瑟瑟,我们不会再重蹈覆辙。”◎

稍稍放下遮掩目光的周易, 阮瑟只露出一双澄明眼眸,半侧着身看向赵修衍,“王爷通晓经纬,定会安然无恙。”

“可朝堂亦是波诡云谲之地, 万事小心为上。”

犹觉自己的话不能说服他, 她眨眨眼, “日前楚家告得御状一事,未必会是最后一次。”

阮吴氏进京时悄无声息。

楚家亦是突然发难。

倘若其间种种当真与敬王有所牵连, 敬王定不会善罢甘休。

新仇旧怨相加, 更无绝期。

他对赵修衍更不会手下留情。

未雨绸缪、先发制人才是上上策。

轻应一声“好”,赵修衍一手抽开遮挡面前的书, 随手一掷,垂首与她眉心相抵,呼吸间俱是交缠,“瑟瑟……”

温热指腹贴上她柔嫩姣妍的容颜, 他细细摩挲着, 动作分外轻柔,金声玉振,“我们不会再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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