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前车之鉴在,他重伤在身也不足为奇。”
三言两语之中,沈太后又将所有罪责都推回到阮瑟身上。
“公主离京三年,除却婉颐,在上京总还有些相熟的人,藏匿苛待一个小小使臣还是不在话下的。”楚家人顺势接话,再为阮瑟多添一笔心狠手辣。
其中更是意有所指。
紧紧地扣住她、扣住赵修衍还不够,楚家和沈太后还要将利刃对向她身边的人,阮瑟甚觉好笑,“所以楚公子的意思是,本宫随王爷远赴怀州近一个月,其中不仅要刺探消息,还有留人在京中磋磨使臣。”
“若不是本宫早有耳闻,知晓楚家身为勋贵世家,自有高风亮节,险些以为楚公子时时看照着本宫,事无巨细。”
“既然楚大人笃定本宫做过这事,不妨说得再详尽些许。”
阮瑟眉眼间含笑,目色却深不见底,氤着丝丝缕缕的凉薄冷淡,“两国邦交,不斩来使。我西陈使臣安然无恙地远赴大胤,东胤就是这样以礼相待的吗?”
她话音方落的瞬间,殿外复又响起侍卫的通报声,言明南秦使臣有事前来觐见。
听到南秦使臣这一名讳,阮瑟心头没来由地一跳。
她稍稍回身,倒逆着天光看向得了沈太后应允进殿的南秦使臣,是一位她所面生的人。
赵修衍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垂首低声知会她,“是三皇子的幕僚。”
三皇子……
阮瑟忍住想要去看丹溪的冲动,愈发握紧身侧人的手,似有所感地问道:“你我与南秦旧怨无多,三皇子此时派人前来,是为怀州之事而来的吗?”
亦或者是为今日这场乱局再添一笔。
一局由阮吴氏为始的棋局,竟牵引着这么多人蜂拥而上,恨不能为她当场定罪,再治西陈一笔。
“静观其变。”
轻轻揉捏着阮瑟的柔荑,赵修衍安抚着她心绪,刻意压低音声道:“如旧如常。他们既敢动念算计你,本王依不会轻饶了他们。”
沈太后为楚家而来,不惜痛下狠手。
她既觉得楚家树大命长,他自不介意再点燃一把炽火,成全沈太后的夙愿。
亦要清算背后谋局之人的罪业。
像是为了印证阮瑟的诸般猜测,在那南秦使臣行礼告罪过后,他就将所有的风刃都对准阮瑟,声声质问道:“公主既明白使臣的无辜,在怀州时又为何要为难定远侯嫡女?”
“我南秦的确不如西陈强盛,但也不能任人宰割!”
对于这份意外之喜,沈太后一瞬惊诧过后又满是欣悦。
端着要为南秦使臣做主除怨的模样,她仔细询问道:“使臣这话从何讲起?”
“数日前,定远侯世子和小姐为了同雍王殿下商定议和之事,特意从南秦赶赴怀州,愿以边陲三座城池为交换,平息此事。”
“怎料西陈公主对此不满,不愿南秦和大胤广结邦交,趁机将我南秦世家的小姐掳掠至府上,命人严加看管、百般苛待。”
“直至世子妥协之后,西陈公主才愿意放小姐离开。其间公主亦不断盘问着南秦军中之事,小姐不愿相告,公主就着人折辱小姐。”
那使臣义愤填膺地说道,余光悄悄看向阮瑟时更是带着深刻的怨憎与恨意,“小姐在回京后不堪受辱,曾想要一死了之,被侯爷和夫人救下。”
“微臣此番冒昧觐见,是恳请皇上为我南秦做主,还我南秦一个公道和清白。”
半真半假的话,落在旁人眼中就成了既定的事实。
尤觉姿态不够谦卑,一边指诉着阮瑟的种种罪行,他一边双膝下跪,将文书和书信一并交由李辛,呈至御前。
“近日来三皇子常在上京,不知晓缘由也罢。”
赵修衍似笑非笑地睨向楚家人,“楚州牧尚未伏诛,沈太后和楚大人应当还记得才是。”
楚州牧的一桩罪中,就有设局构陷当朝王爷,意欲下毒。
隐隐含着与南秦互通有无的嫌疑。
而每提一次楚州牧,楚家人偷夺他将军功一事亦会随之浮现。
不止不休,直至楚家大厦将倾为终。
几近要揉碎手中的书信,沈太后端着沉稳的神色,半掺失望地看向赵修衍,“修衍,哀家知你心悦西陈公主,可她并非心思纯良之人。”
细数着阮瑟的罪名,她出言提醒着赵修翊和赵修衍,顺势再教金銮殿中的朝臣都听得清楚,“阮瑟身为息州人,勾结西陈,偷递我大胤秘辛,意欲挑起大胤和南秦的祸端。”
“此等祸水,怎能再留在你身边?”
不忘再借由先皇的名义劝诫赵修衍一番,沈太后苦口婆心地想要劝他迷途知返。
个中亦提醒着缄口不言、阖目养神的赵修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