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本就是最亲近的人,我自然要对你上心。”
略微等了阮瑟两步,两匹马儿并驾齐驱,之间不过一尺之距,落在旁人眼中自是再亲密不过的举止。
身前身畔都无人,身后的雍王殿下又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卫泽沅倾身靠近,又提起方才未尽的赠礼,“瑟瑟,你的意思是……今年就送那只玉如意吗?”
阮瑟轻应一声。
还不到双十年华,她却像是已然勘破红尘那般,语重心长地劝导着比她年长两岁的卫泽沅,“你既然有与她相定终生的心思,与其胡思乱想,不如问问她。”
她是见过卫泽沅的小师妹的,很是潇洒活泼的一个姑娘。
言及卫泽沅时,小姑娘满心满眼都是欢悦,显然是欢喜至极。
情衷已定。
若他们之间有意,她往前推一把也未尝不可。
等这榆木再开花,不知要等到何时。
定情时送得不着边际,定亲时可不能再如此了。
“那对玉如意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本就是要在你定亲之前交予那家姑娘。”
“她既与你心意相通,你们二人又早定姻缘,不如便就此定下。”
“明年她便要及笄,我不懂江湖上的规矩,但她再潇洒随性,错过你,她终究还会遇见心上人。”
西陈女子多要在及笄之前定下姻亲,合过八字与婚书,万事皆定后才会举行及笄礼。
卫泽沅师门身处江湖,但一些风俗总归是大差不差。
说着,她看向身旁这棵榆木,“不要到时候后悔,有太多前车之鉴了。”
谢嘉景与如鸢,她与赵修衍。
世上此等事,自更是数不胜数。
“她愿意等你,你师父未必愿意。”
阮瑟歪头,“亦或者你师父有更好的人选。”
“不可能!”卫泽沅径自反驳道,察觉不妥后又闷着气音低低辩解,“我与小师妹青梅竹马,师父说过长大后会让我娶她。”
去岁他们二人心意方定时,他私下里还知会过师父。
虽然挨过一顿打,但总归是心想事成。
“我能听见。”
阮瑟眉心一跳,提醒道:“这里还不是你师门。”
多少收敛些。
卫泽沅捂住嘴,下意识回身看向身后。
原本还与他们隔着一段距离的雍王殿下,已然在悄无声息中靠近他们。
虽还是不远不近的距离,但至少比方才临近许多。
而且像是有意在朝他们这边走。
他一边打马慢走,一边转回身看向阮瑟。
福至心灵般,卫泽沅倏然在旁人的琐事上开了窍,低声问道阮瑟:“瑟瑟,雍王殿下该不会是奔你来的吧。”
“他对你一见钟情?”
像是什么不得解的暗咒,那句“一见钟情”不断地回荡在阮瑟耳畔,无止无休。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意扬起音调道:“世人多凉薄,如卫二哥哥这般的男子可不多见。”
“若是被他惦记在心上,上辈子是该有多造孽。”
闷热南风裹挟着她寒如三冬的言辞,飘入身后人耳中,缰绳霎时被人拽紧,迫停马步。
第49章 纠葛
◎背弃二字,阖该是你我之间。◎
相识三载, 卫泽沅从未听阮瑟在他面前说出这般凌厉的词句,还是对着素昧平生的东胤王爷。
他下意识回身望向身后,只见雍王殿下勒着缰绳,白马脚步暂停, 只片刻后便又迈步向前, 马程却比放下缓慢许多。
再稍一抬眼, 他便能撞上雍王的目光。
间隔着逐渐被拉远的距离,卫泽沅感知不清那道目光中的诸般晦涩, 却也能琢磨出明露其中的审视与不善, 裹挟着不可名状的威迫,久久不曾抽离。
“你小声一点。”
把阮瑟方才提醒他的话奉还给她, 卫泽沅靠近阮瑟,愈发低声,“别教雍王再听见了。”
毕竟是东胤大名鼎鼎的雍王殿下,一骑敢闯千军, 甚至还与皇上立下过生死之战, 未负重伤而退。
文韬武略非于常人,堪称经天纬地之材。
他从军数年,虽未与这位殿下有过正面行军往来, 但亦听军中将领提及过他,言辞之间不乏欣赏与可惜,更有甚者在期待与他交手,不怵不惧。
这样位高权重的人, 不是阮瑟能轻易得罪的。
方才瞧雍王那反应, 或是已经闻知她的放肆之言。
祸从口中, 自是小心为计。
“听见了我能如何?”
阮瑟一摊手, 满是无奈, “而今是在西陈,我又没重伤于他。即便他要去御书房状告我,总要有个缘由。”
况且她又不是无端妄议,尽是真切的口腹之言。
被他时时刻刻惦记在心上眼中,着实算不得是什么好事。
若是有半迹可能,她倒是万般愿意让崔婉窈代她前往上京,也好成全她们两个人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