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
如鸢笑道:“在无情人眼中,没有任何人是不可替代的。”
无视谢嘉景示意她住口的暗语,她指了指窗外楼下,“王爷这几年来燕欢楼,也见过不少面熟的男子前来寻欢作乐。”
“往来恩客腻味了这个姑娘,还会去寻下一个姑娘。楼中的姑娘不过都是彼此的替代。”
只要她们听话、会讨恩客欢心、伺候好他们,对于那些男人而言是谁并无所谓。
无甚差别。
似是在开解赵修衍,又似在为他指出一条不再纠结的明路,如鸢走近,难得没有避嫌地坐在谢嘉景旁边,“王爷也可以学他们,何必只青睐瑟瑟一个人呢?”
“放眼上京城,想要顶替瑟瑟做雍王妃的人可不在少数。”
以权势作诱饵,自然有不少女子会愿意。
哪怕是做人影子。
末了,她还饶有意味地问着谢嘉景,“谢大人说,是不是如此?”
不上不下的一个问题,教谢嘉景不知该如何应答。
她的亲近来得太过突然,他喜不自胜,却又不敢放松警惕,只怕一言说错就引得如鸢再不想见他。
踌躇半晌后,他试探地揽上如鸢纤腰,答非所问,“我无意插手殿下的事。但无论京中有多少闺秀,我只想娶你。”
“……”
如鸢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狠狠拍落揽在她腰间的手,“我是一介风尘女,可高攀不上谢大人的府门。”
“谢大人当年可是亲口说过,我高攀不上周家门第。”
“谢家可是上京第一世族,我又早已沦落风尘,哪里还敢肖想谢大人。谢大人不妨与殿下一同差媒人说亲,多得是闺秀愿意嫁。”
“何必看上我这么一个自命清高、举目无亲的女子呢?”
她笑意浅浅,波澜不惊地复述着往昔如软刀一般扎在她心里的诸多话。
时隔四五年,谢嘉景曾亲口说出的流言,她要他如今也亲耳听着。
“鸢儿,当年是我不明白……”旧事重提,谢嘉景神色中染上显而易见的慌乱,“当年私心里,我不愿你嫁入周家,嫁给周家二公子……”
“所以我没有嫁呀,我不是已经在燕欢楼了吗?”
彻彻底底的孤身一人,又被磨尽一身棱角与傲骨,委身风尘。
当年是他亲手促成的因果,如今又何谈悔恨二字。
如鸢云淡风轻地道,目光流过谢嘉景直直望向正在沉思的赵修衍,“这是王爷遗忘阮瑟最快的方法。”
“瑟瑟也会逐渐遗忘你,另遇他人、再得欢喜。”
“等王爷再找到瑟瑟时,说不定还能赶上她的一杯喜酒,也算是弥补你们大婚未成的遗憾。”
话音刚落,赵修衍的回答便响彻东间,掷地有声,不带丝毫迟疑,“不可能。”
“本王不会允许她嫁给任何人。”
“强夺□□?”
“雍王殿下这是要以权势压人啊。”
不顾赵修衍愈发阴沉的脸色,如鸢新拿了一个酒盅,斟满酒后推到赵修衍面前,“王爷,只有真心所爱之人才是不可替代的。”
“如若瑟瑟不是,那她嫁给谁,又与王爷何干呢?”
挑明一切后,她复又看向谢嘉景,平添一句,“就像谢大人迎娶哪家闺秀为妻,都与我无关。”
她甚至恨不能早日喝到这杯喜酒。
好恭喜自己终得解脱。
“天色不早,正巧我也困乏了,就先回房休息了。”如鸢轻轻打着哈欠,一副困倦到极致的模样,扔下最后一句话后她便转身离开。
谢嘉景眉间紧锁,望着如鸢施施然离去的背影,心下愈发不是滋味。
知道高瑞定会留下劝导赵修衍,他兀自起身,简单撂下一句关心的话后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东间,匆匆去追如鸢。
见这两个雪上加霜的人都走了,高瑞长长松过一口气,看向坐在一旁蹙眉沉思的男人,“如鸢的话虽然直白,但确实如此。”
只有心上人才最不可替代,也无可相似。
“你既不愿意阮瑟嫁给旁人,又想轻而易举地寻到她,再让她留在你身边,世上没有这样的两全其美。”
他虽与阮瑟接触不多,但多多少少能摸清楚几分她的性子。
以赵修衍这样不上不下的态度,即便寻到了人也是无济于事。
都还不如谢嘉景。
至少他能认明白自己的心。
是喜欢的姑娘吗……
“或许吧……”
良久,赵修衍才握着酒盅,一仰而尽,“至少……她的确是这样。许是我眼错。”
起初他因为阮瑟那过于与孟容璎相似的容貌而起了谋局试探的心思。
曾以为的逢场作戏,或许真的是他的以为。
身居高位,他见过许多女子,无人如她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