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场大火将他们数日的威胁烧没了,大业打了胜仗,城中的百姓也可以安居乐业,望京城数月来的死气沉沉四散而空。
楚蘅芜白日有些累了,今夜睡的尤其早,晚风透过窗子吹到床上,她下意识往肖檐怀里缩了缩。
如今这个时节,长安已经是极热,但是望京城却凉的一塌糊涂。
肖檐为她将被子盖好,缓缓下床,走到了院子里。
月上中天,圆月寒光照在身上,将影子拉长。
不情不重的脚步声响起,肖檐抬眸子,对上靳重光的目光。
“殿下睡下了,我们在这里说话会吵醒殿下。”肖檐说完,率先走出院子。
靳重光目光在紧闭的房门上顿了顿,跟了上去。
如今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府中的茶系数观赏了桂花红茶,热水一浸,周身便是桂花香。
肖檐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的问:“武安侯想要问什么?”
“还是白日里的问题,你是如何自己一个人出来还放火的?”
饶是他自小练武,都不能保证能够做到肖檐这个地步。
“那侯爷一路畅通无阻入勾戈军营,就没有察觉对不对劲吗?”
“察觉到了。”靳重光抿唇:“就是因为察觉到了,所以才来问肖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带兵过河之后一切都太顺利了,就好像是勾戈军营中有人在帮他们一样。
肖檐仰头看向头顶的月亮,微微眯眼,道:“武安侯其实早就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再来问我。”
靳重光心头一震,猛地往前走了两步:“真的是他?”
“犯了错的人后悔了,妄图纠正自己的错误。”肖檐讽刺地笑了,“之前那些将士就该枉死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反了吗?”靳重光还是不相信。
为什么?
肖檐挑了挑眉:“想必是,人之将死,其行也善罢。”
他在地牢中见到严明元的一瞬间就意识到这个人即将命不久矣,殿下捅他的那两剑并没有刻意避开要害,如今的严明元想必是活不了多久。
严明元的生死与否他并不关心,但是他明明白白的知道是真的想让他生不如死。中间若不是楚又萱突然出现,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闻言靳重光脸色一冷,猛地抽出腰间长刀插入地面。
“就算是没有严明元这一手,本侯照样能将勾戈杀的片甲不留!”
“我只恨这次没有抓到这个叛徒,没有亲手手刃了他。”
“人之将死?严明元他死的太便宜他了。”
严明元做这些以为就可以抵掉自己造的孽吗?不可能,那些将士和百姓的英魂不会放过他。
靳重光心中已经一点不剩那微不足道的手足情,他只恨没有亲手将叛徒杀了,没有让严明元跪在望京城外的将军坟磕头谢罪!
肖檐不语,将口中桂花茶喝尽,转身往卧室方向走。
“等等。”靳重光叫住他,沉声道:“你们在这里已经没什么事情,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长安?”
靳重光无法离开莫黎河更无法离开望京城,勾戈只是这次败了,但是难保不会再次卷土重来。
他要留在这里,直到把勾戈打服,打到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为止。
肖檐脚步一顿,缓缓道:“一切要听殿下的,殿下想什么时候回去,那便什么时候回去。”
闻言靳重光没再多言,待肖檐走远,缓缓转身,背影略显孤寂。
肖檐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嗽声剧烈又不间断,光是听着就令人心尖微颤。
他手有些不稳的推开房门,大步走进来,就看到楚蘅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他离开之前还在安睡的殿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痛苦的扶着床沿咳嗽。
听到有人进来了,楚蘅芜强忍难受抬头,见到是肖檐,眼眶瞬间就红了。
“殿下!”肖檐上前将她搂进怀里,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反复揉捏。
“臣去找大夫!”肖檐想要起身,却被楚蘅芜拽住了胳膊。
“别去。”楚蘅芜杏眼泛红,埋冤道:“你刚刚去哪里了?”
肖檐一顿,将人抱进怀中安抚道:“臣去看月亮了。”
“月亮好看吗?”楚蘅芜强忍着喉咙中的痒意问。
“不好看。”
肖檐将她额头被打湿的头发别到耳后,低声道:“月亮太清冷温和,臣更喜欢太阳。”
“太阳?”楚蘅芜感觉没那么难受了,抬头看他,“文人墨客都喜欢月亮,太阳有什么好的?”
“太阳让万物得以生长,将人间划分昼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生不息,是人间的主宰。”
肖檐道:“最重要的是,太阳可以融化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