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乱糟糟的,云月拿锅铲把剩菜从碟子划拉进锅里,心里想:这样的日子到底要过到什么时候,好想马上就开学啊。
这个家真是……一点儿家的感觉都没有,云月有的时候特别羡慕洛梨,洛梨家的氛围怎么就那么好,她家就乱七八糟的,总是为了一点儿小事吵吵闹闹,平□□神内耗。
往常晚上洗脚的时候,云爷爷喜欢说一些大道理,现在他也不爱说这些了,云月从厨房打水来洗脸,看见爷爷坐在大椅子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大把年纪了,儿子还出这种事,谁说这两个老人不可怜呢?
云月洗完脚,看着堂屋两个愁眉不展的老人,小声说:“我回房间写作业去了,你们也早点睡。”
说完她转身回房间,把房门关上,只有一点儿微不可见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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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发生了什么,有多么兵荒马乱,日子还是照样过,地球不会离了一个人就不转,一个家庭其他成员也是这样。
云月很快就不担心云波涛的事了,她自觉自己是个很奇怪的孩子,很多特点都和别人以为的不一样。
比如说很多人觉得云波涛那么不着家,一年和女儿都讲不到一百句话,云月肯定对他没什么感情,但其实不是这样。在云月心里爸爸还是相当重要的。
但要说有多重要,也说不上,她确实担心云波涛在里面的日子会不好过,但也知道不会不好过到哪儿地步,最多吃点苦,给人白打工。
进去踩缝纫机嘛!苦中作乐地想,甚至还能掌握一种技能,谁说一定就是一件坏事?
像云波涛这样的,好逸恶劳的人,云月觉得他需要劳改的教育。
说不定出来之后就能像别人的爸爸一样,平日里专心搞钱,只有到过年过节回家的时候才摸一把小牌呢?
然后拥有正常人的生活,说实在的,要是云波涛能变得和正常人一样,云月不介意他给自己找一个后妈。
希望他在里面能好好思考自己的人生,出来之后不要再这么浪费时间了。
至于张艳,就像对云波涛一样,云月心里觉得自己是不怪她的,但也没法面对她。
就好像面对一个已经走上陌路的好友一样,再见面也是尴尬,不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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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月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和张艳再也没什么联系了,没想到有一天她突然到一中来找自己。
云月是懵的,看着外面张艳有点陌生的脸,她觉得自己好像被钉在座位上,站都站不起来。
还是洛梨轻轻推了她一把,“外面那个不是你妈妈吗?出去看看吧。”
云月点点头,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走出教室。
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就算有些事情没有宣传,别人都不是傻子,心里都清楚得很。
云月生在一个单亲家庭这件事,大家都知道。
女孩子之间谈天说地,家庭几乎是避不开的话题。
经常有人抱怨家里父母的专治,管束之类的,云月很少说这一类话题,云波涛和张艳都不爱管她,所以她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别人问起来她就说张艳和云波涛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她被判给云波涛,因此对妈妈的印象很模糊之类的。
王艺也探着身子往外看,然后转头和洛梨说:“梨子,外面那是云月妈妈吗?看上去好年轻漂亮啊!我总算知道云月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了,原来是基因好!”
洛梨点头,“应该是吧,我也没见过几面。”
张艳来教室找云月之前,先去办公室找了她们班班主任,还带了几本书过去。
秦松临坚持不要,他这人从不收礼物,应该说不让干的事他都不干。
张艳就是这样,认真做事儿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方方面面都考虑得恰到好处。
就因为秦松临这人做事总是这么古板,洛梨才觉得云月家的事一点都不能让他知道——老师也不是圣人,秦松临这种过分遵守纪律的人,大概率会对云月产生偏见。
张艳也有分寸,知道什么事不能说什么事能说,只捡些能说的事和秦松临说了。
云月跟着她走到教室下面的小花坛边,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张艳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风衣里面配了一条白色的蕾丝勾边裙,脚踩一双小皮鞋,她身材一直很不错,即使脸上未施粉黛,看上去也年轻优雅。
“这段时间,你过得还好吗?”张艳先开口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