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伸手点点鼻子,“可是祝然可能会不高兴耶。”
洛梨就问她:“万一有一天我要走入歧途,你会规劝我吗?”
云月仔细想了想,诚实地摇头。
还没等洛梨问为什么,云月就轻声说:“如果是你的话,歧途我觉得都是正道。”
洛梨有点想笑,但最终没笑出来,她伸出胳膊勾着云月的脖子,“算了,有你这句话,之后的事我会尽量帮你的。”
云月伸手牵着她从自己肩上垂下来的手指,“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觉得比从我家人嘴里说出来还靠谱,真的,我现在一点都不害怕了。”
洛梨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害怕。即使未来被人知道了,被当成拿来攻击你的手段,你也问心无愧,因为这些确实都不是你的错,真正犯错的人已经获得了惩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也是受害者,要承担本不属于你这个年纪的压力,长大之后很多方面可能都有限制,记住了吗?”
云月点点头,“我知道这件事不是我的错,但……有的时候其实挺害怕别人说类似那种‘上梁不正下梁歪’之类的话。”
洛梨:“这是宏观叙事和微观的差别,整体结论反映在个体身上是有偏差的。还有一句话——歹竹出好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云月笑了一下,“谢谢你,我好多了,嗯,仔细想想好像确实不算什么大事,我听大伯他们说,好像那边也没掌握什么实在的证据,大部分都是下线的供词……反正就是判应该也判得不严重。”
洛梨就说:“那你就别担心了,你那么勤快,成绩还好,要是真没人负担你的学杂费,到时候我介绍几个成绩不太好的小学生和初中生给你,你辅导一下也能赚点家教钱,实在不行就去打工,反正不会没书念的。”
云月点头,“嗯!”
到了傍晚洛梨骑车送云月回家,云月站在院门口对洛梨招招手,示意自己走回去。
洛梨也对她招招手,“替我和你爷爷奶奶说一句新年快乐,一切不好的事都会过去的,放宽心。”
云月点头,目送洛梨骑着小电瓶消失在视野里。
她回到家的时候,那些来拜年的亲戚已经全部离开了。
就连往年喜欢留宿一段时间再走的亲戚都走得飞快,小院里有种热闹散去之后的寂寥。
云月沉默着回到家,云奶奶见是孙女回来了,拉着个脸没说什么。
她心里再不高兴过年都不会训斥晚辈,老人家相当迷信,一直相信过年不能骂小孩,以免不好的气氛把福气都赶走了。
但问还是要问,“刚刚那小丫头带你上哪玩去了?一整天都看不到人影的,那个就是你们班主任说的,和你住一起那个?”
云月:“和朋友出镇上转了两圈散散心,对,就是她,今天礼物也是她带来的,她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子。”
云奶奶没忍住阴阳怪气,“又不是你进去了,有什么可散心的?”
云月没懂她这话的逻辑,“那我爸现在进去了,您一点都不担心吗?”
云奶奶没说话,是她最宠爱的儿子,当然担心了。
她担心得头发都白了,但除了半夜和老头子说几句,还能和谁说呢?
他们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不说,和孩子之间的鸿沟也不小,这些事其实都听得一知半解。年纪大了听力也不行,要儿子再三解释,他们也没耐心。
云月有的时候觉得爷爷奶奶也很可怜,但他们可怜也不是把气撒在自己身上的理由。
看着奶奶佝偻着身子在灶台前忙活,云月走上前,“我来做晚饭吧,你歇一会儿,白天来了不少人吧?”
云奶奶就在灶门边坐着,“是啊,你走之后又来了不少人,这会儿一个都不在了。这大过年的,个个都不愿意沾上别人家的晦气,人家把礼物送来,巴不得马上拔腿就跑,礼节到了,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云月习惯性沉默,这种事也怪不了别人,人家没跟你撇清关系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云爷爷在鸡圈喂鸡,人一靠近那些鸡就一惊一乍,在鸡圈里飞来扑去,云爷爷心里本来就不痛快,成天还要操持这些畜牲,气上来了直接骂,“老子一天还要伺候你们,过几天全部杀了!”
云奶奶也把火钳在锅底敲得邦邦响,“这天杀的老头子,这几天鸡本来就不怎么下蛋,他还去吓鸡,畜牲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