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看着常侍们将木箱砰地一声放下,心中好奇:“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沈寒山走到箱子旁,伸手抚过那平平无奇的木箱,而后抬手将木箱盖子一把掀开了来。
众人这才看清箱子里装的究竟是何物,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箱子里装的,乃是白花花的银子!
圣上也是一怔,可总归是见惯风云的国君,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问道:“这便是沈少傅与太子给朕的寿礼?朕不知,原来在你二人心中,竟是如此肤浅之人!”
按说这话当是怪罪之意,下一瞬沈寒山就该跪地求饶,可偏偏众人却并未在圣上眼中看出半分怒气,亦无缘得见沈寒山痛哭求饶的模样。
沈寒山不卑不亢,立于木箱旁,一字一句,言自肺腑:“太子殿下与臣深知这些年朝国陷于苦战,被匈奴处处牵制。为抗匈奴,平定民心,圣上不惜散尽国财。可若无财,何立一国之本?奈何圣上宽厚仁慈,亦不愿百姓被赋税所囚。”
“因而太子殿下与臣言,愿倾尽所有,助圣上、助朝国战士一臂之力。臣与太子亦师亦友,遂臣也愿助太子,举我家财,为圣上解忧,为朝国解忧!”
“但臣亦知晓,如此白银不过微末,却也是臣与太子的一番心意,还请圣上为边关将士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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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别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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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中满室寂静,众人只敢稍稍抬眼打量圣上的神色。
可圣上却无甚表情,直看向面无愧色的沈寒山。
众人不敢说话,可郝盛远却不能听之任之。他心中似有油火烈烹,实没想到沈寒山竟要与卞佑年来这一出。浓烈的不详之感直窜他心头。
他起身朝着圣上拱手,却又转头朝着沈寒山说道:“沈少傅此举虽有大义,却实乃对圣上风骨的亵渎。若是圣上收了你这钱财,岂不是向天下人承认圣上无能,平不了国库空虚之难?”
此话一出,支持三皇子一派的朝臣当即附和:“太师说得有理,这些钱财虽能解一时之难,丢的却是皇家颜面,若圣上都要靠朝臣来上供银钱才能平忧患,那百姓又如何能相信朝廷,相信圣上?”
“是啊,沈少傅此举属实草率了。”
“还是太子殿下太过年轻,只见表面,未窥本质。”
郝盛远这番话好似给了众人勇气一般,一时间议论不休,争先恐后地发表意见。
沈寒山笑着不说话,对众人的呵斥不解充耳不闻。
众人见他如此,便以为他被说得无理,竟是说得愈发起劲,万福殿内哗然吵闹不休。
圣上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容也被烦出了一丝裂纹,他一手撑头,低声呵斥道:“够了。”
他似有些疲倦,声音并不大,却当即便止了殿内所有争执声。
众人看向上首,又瞥了眼郝盛远,不再作声。
郝盛远双拳紧握于身后坐了下去,却似又不甘,动作太大竟是将筷箸都掀翻在地。
筷箸落地两声脆响,便将他心头不满展现了个明白。
圣上扫了他一眼,询问道:“太师觉着,朕不该收此贺礼?”
“圣上英明。”
又是一阵静默,片刻之后圣上却是笑出声道:“太师果然高洁,只是三皇子却没学到你外祖这份风骨。”
突然被唤到的卞佑期身子一僵,面色难看,手中的茶水也漾出了杯盏,洒在衣摆之上。
郝连荷见他这副模样亦十分头疼。
往日卞佑期最是嘴甜,哄得圣上十分高兴,偏就今日这般上不得台面。
可卞佑期心里却觉得冤。
父皇向来疼爱他,更是从未在外人面前下过自己的面子,今日满心以为自己备了件好礼,只待父皇夸赞,却不想换了冷淡回应。
现下又被责怪自己不够高洁,他心头别说有多憋屈。
郝连荷连忙出来打圆场:“三皇子年纪尚小,还望圣上恕罪,臣妾往后自当严加教导。”
圣上恍若未闻,并不接此话,却是站起身朝着沈寒山走去。
“旁人说了这许多,朕若是不让沈少傅也辩上几句,却是朕不公允。”
沈寒山见他走近,躬身行礼,而后才缓缓站直身子说道:“臣只是觉得,诸位大臣所说实在有些可笑。”
“可笑?”
“是,可笑至极。”
“那你说来听听,如何可笑?”圣上眼中浮上笑意,却也就沈寒山隔得近,能探得一二。
“如今各位身在如此华殿,享着美酒佳肴,却要与正浴血杀敌却食不果腹的边关战士谈是否高洁?要与被大旱所困人无所依的灾民说圣上名声?”
“他们如今急需的是可以杀敌的利刃,是可以驰骋的快马,是能解旱的甘霖,是能果腹的粮水。试问,诸位口中的皇家名声,能否解眼下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