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我与你还未成婚,莫要在旁人面前也胡言乱语。”卞宁宁上手捂住他的嘴,暗暗心惊还好没有旁人,不然她定会羞恼得钻到地缝里去。
沈寒山最是了解她,知她平日里规矩都端的极好,自是不能容忍他们还未成亲就唤她夫人。只是见她玉面粉唇,他实在是忍不住想要与她逗笑的心思。
从前不敢,如今她已应了自己的求娶,便也放肆了一回。
他握上覆盖在唇上的柔荑,捧在掌心,正了神色:“郡主容我这一回,下次再唤,便是洞房花烛之时。”
卞宁宁听着他一句一句,心道从前竟没发现他是这般嘴甜之人。
二人相拥而谈,从过去到而今,尽是说不完的心绪。直至东方渐白,油蜡渐消,卞宁宁才终于起身回屋。
她没让沈寒山相送,独自走在长廊之下。分明一夜末眠,却好似有用不尽的精力,步步轻盈。
直至她收拾完躺在榻上,天已亮堂起来,却仍是没有睡意。辗转许久,她才终于携笑入眠。
整宿未眠,卞宁宁这一觉睡到了下午,连温仪来叫她用饭,都没能让她起来。
午后的烈阳穿过窗户,直照向她的床榻,她才终于醒了过来。她睡眼惺忪地看向窗外,却被刺眼地日光灼了眼。
她已许久没有睡得这般踏实过了。
今日无事,索性她又在榻上绵了片刻,直至未时及半,才终于起了身。待她收拾好,正欲往温仪院中去,却见远处急急忙忙走来一个婢女。
婢女快步走到她跟前,躬身说道:“姑娘,正厅有客等候多时,温姑娘让我来寻你。”
有客?
“是何人?”她问道。
婢女却是摇头:“奴婢不知,只见是个公子。”
卞宁宁听完,脚步迈得快了些,随婢女去了前厅。
待她刚转过拐角,远远隔着花园,卞宁宁就瞧见了端坐在正厅中的清瘦少年。
她走过园中的石桥,还未到前厅门口,厅中之人却已先一步瞧见了她,站起身来,在厅外迎她。
她快步上前,在来人面前停驻,道了声:“姚公子久等了。”
姚轩作揖还礼:“无妨。”
温仪站在姚轩身旁,看着二人寒暄,眼中带笑:“你若再不来,姚公子都要坐不住了。”
卞宁宁再次道歉,请姚轩入正厅落了座,让人替他换了盏新茶。
“姚公子的母亲,可是已安葬妥当了?”
其实卞宁宁已猜到姚轩会来,但念着毕竟他母亲的安葬事宜总还要些时日,就打算自己耐心等着便是。
可她实在没想到,姚轩竟来得这般快。
姚轩点点头,说道:“母亲生前便不喜繁杂,我便以母亲中意的方式简洁安葬了。”
卞宁宁这才看见姚轩面色不佳,眼下青灰,少了几分往日的少年气。看样子,只怕昨夜也是辗转难眠。
她试图安慰姚轩,可设身处地去想,却又觉得好似说什么都太过苍白。
她想起姚轩母亲柔和的目光和那份护犊之情,默了半晌,低声呢喃了句:“姚夫人是个好人。”
姚轩垂下眼,面带苦笑:“可这世间,却不是好人,便有好报的。”
卞宁宁直觉他这话意有所指,又想着还没搞明白他与姚氏之间的恩怨究竟为何,便也直截了当地问道:“今日姚公子前来,可是有事要与我和温仪相商?”
姚轩站起身,却是朝着卞宁宁和温仪各深深鞠了一躬,良久过后才直起身来:“今日叨扰,所求为三。”
“其一,是谢过青竹姑娘送信之恩,让在下能及时赶到,替母亲送终,妥善安葬。”
“其二,是谢过青竹姑娘与温仪姑娘大义相助,还我母亲和玉锁的公道。”
这两桩事,皆在卞宁宁意料之中,猜到玉锁已将实情都告诉了他。
她颔首应下,说道:“姚公子不必挂怀,此乃我与温仪情愿所为。”
她更想知道的,却是这第三桩事。
而姚轩说完却顿了片刻,她静心候着,并不催促,待姚轩长舒一口气后,才听他缓缓开口。
“这第三桩事,便是想告诉二位,我舍下母亲,付出所有,也要去定国公府的真相。”
卞宁宁与温仪相视一眼,见温仪连眉梢都是喜色。她按下心中的惊诧,朝着站在厅外的婢女示意。
那婢女是个伶俐的,赶忙将厅门关了起来,退出了十步远,垂首候着,待人吩咐。
待厅中暗了下来,只余他三人,姚轩才再次出声道:“我知道,我的到来让温仪姑娘多有头疼,同他人一样,认定我是冲着定国公留下的家产财富而来。所以二位姑娘这才一番周折来了这遥州城,只盼能抓住我的把柄,好让我倒戈弃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