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觉得好看啊,比如天上的彩虹,比如闪闪发光的蝴蝶,还有很多东西,都好看。”
宋海司一时竟无言以对。
“你……应该考虑其他人的感受,觉得好看不一定要说出来。”
“这也是人类社会的规则吗?”
“不,是最基本的尊重。”
“觉得好看不能说出来吗?”
“对我不行。”
“哦……”
温故暗自记住。
他找到了锅子的位置,把它放好,在关上橱柜前,他问:“你很喜欢吃糖?”
“嗯。”宋海司坐到刚刚的椅子上,又拉过一把椅子放到跟前,“过来坐,给伤口消毒。”
温故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两个小瓶子。
他觉得没什么必要,但还是过去坐了,把受伤的脸乖乖转向他。
宋海司用镊子从瓶子里掏出一个消毒棉球,轻轻擦拭他脸上的伤,目光却忍不住从他长长的睫毛和鼻梁的旧伤疤上扫过,最终盯住他由于屏息而微张的唇。
这小家伙似乎意识不到,其实他自己才是更好看的那个。
“鼻梁的疤怎么弄的?”
“用匕首给我妈妈刻墓碑,不小心划到了自己的脸。”他有点遗憾,上次污染潮进攻巡查处的车队时,那把陪伴了他十几年的匕首被保管它的巡查员给弄丢了。
宋海司仔细观察,并没从他脸上发现难过的神情。
“你妈妈去世了?”
“是啊,十几年了,我很想她。”
温故的语气里不带多少思念之情,却让宋海司感觉到一种另类的窒息,就换了话题。
“你这几次的表现很不错,明天开始跟张尧他们一起开始正式工作。”
“真的可以吗?”温故很高兴,他终于不再是编外人员了,“啊,不行,要三天后,我还要打扫街道……”
突然沮丧。
宋海司笑了一下:“明天我跟城管所说一下,先攒着。”
温故高兴得眼睛发亮:“还可以攒着?那我明天去巡查处报到!”
看着他那股兴奋劲儿,宋海司泼冷水:“别高兴太早,以后再犯错,加倍惩罚。”
温故学着其他巡查员的样子,腰背用力挺直:“是!”
简单地消完毒,又给他贴了片纱布,宋海司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了,去睡吧。”
“睡?”温故愣愣地看向卧室里,那里有张不算宽的双人床。
他本来没打算留宿,但稍稍考虑了一会儿,突然笑着答应了,开开心心跑进卧室,扑腾着上床。
甚至从床的这一边滚到了另一边。
宋海司不指望自己能百分之百理解污染物的思想,他只是觉得他们今天都很累,象征性地挽留一下,他这么高兴倒是让他有点不安。
他警惕地走进卧室,发现温故已经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还不忘给他留出一半的位置。
他停了片刻,还是额外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薄毯子,躺在他身边。
灯被随手关掉,黑暗中,温故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好像某种潜伏在黑暗中的小兽。
宋海司闭上眼睛,从平躺改成侧躺,把后背留给他,可他还是能明显感觉到身后的注视,小兽仿佛变成了虎视眈眈的大型猛兽。
他不打算理他,想不到,他却主动叫他的名字:“宋海司。”
“嗯?”宋海司含糊地答应了一声。
温故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倦:“我们这样是上床了吗?”
同样困倦的宋海司顿感精神:“什么?”
温故:“瞿盛说,上床就是确定情侣关系,我们现在是情侣了吗?”
宋海司:“……不是,说过了,想都别想。”
正趴在巡查处值班室打盹的瞿盛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惶恐地看向四周,撞鬼了似的。
宋海司都懒得发火了。
转头,就看到温故的眼底倒映着两点窗外照进来的路灯光,宛如两簇跳动的火苗。
他问出一整天都压在心头的疑惑:“为什么想跟我做情侣?”
温故的身子往前探了探:“我想问你一些事,又怕你不告诉我,如果我们是情侣你就会告诉我。”
“你可以试试。”宋海司哭笑不得,眼底透着淡淡的笑意,“问吧,也许不用成为情侣,我也可以告诉你。”
“哦……那我想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东西,跟手差不多大,上面刻着蒲公英,里面有好厉害的能量。”
宋海司的目光瞬间冷下来,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温故瑟缩了一下:“你不想告诉我是吗?”
“你为什么想知道?”他皱紧眉头,“你又是怎么知道它的?”
“那是我妈妈的东西,她想找回来,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找回来……”温故带着淡淡的恳求意味,“它在你这里的话,能不能还给我?我想埋在她的坟墓里,她到死还念叨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