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朱诉月一瞬退避三舍,冷声道,“男女授受不亲,而且,公子你方才那只手往哪儿摸呢?”
赵明泽竟然还觉得朱诉月不过是在和他调情,手指搭在唇上摩挲道,“娘子方才是……不喜欢?赵某知道,娘子不必害羞。”
如果不是碍着这么多人,兴尧觉得他能一脚把眼前这货给踹到阎王殿。
不对,直接把这玩意儿踹到阎王殿的油锅里外焦里嫩的炸一遍才好。
李捕快的神色已经格外烦了,而一向和和气气的楼商也尴尬的笑了笑。
兴尧还没出口,归寒倒先出面阻止了。
他挡在朱诉月跟前,朱诉月小小的脸便透过归寒冷冷戒备的看向赵明泽。
“赵公子,”归寒道,“请你自重!”
赵明泽:“你算哪根葱,滚……”
最后这个“滚”字他没有骂出来,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地方并不是他以前随处撒野的勾栏,而眼前这些人,也都并不是那些勾栏里极力讨好他的姑娘妈妈们。
而且,他突然想到他爹还低声下气的求过这些人。
赵明泽小少爷似的气势一下被削得连烟都没有了。
“给朱娘子道歉。”归寒又道。
赵明泽张嘴张了半天,像哑巴了。
“给朱娘子道歉。”归寒重复了一遍。
“对……对不起……诉月娘子。”没了知县儿子身份的庇护,没了他家那些打手的保护,赵明泽一瞬突然低到了尘埃里。
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地方里,金钱、权利等等都成了狗屁,而他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他、他爹、他妹妹,却都还要靠着这些人活着,都要靠着这些低贱的庶民活着。
在这里,他们好像……才更像是贱民。
不,贱民都算不上,只能是依附着他人的蝼蚁。
朱诉月个子不算矮,但站在归寒身边,还是显得娇小,直到现在,她都还是很意外这个叫归寒的青年的举动。
算上昨天晚上,他们认识不足一日。
可眼前这个冷似不沾烟火的青年却能几番三次,站出来支持他认为对的,反驳他认为错的。
他身上好像隐藏着一股犟劲,隐于世间烟火的那种犟劲。
“听见了。”朱诉月冷冷的透过归寒对赵明泽道。
“哈哈,道歉了就行,道歉了就行,”楼商和事佬似的笑起来,“一笑泯恩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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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泽好油腻、好变态、好……已经完全无法描述他的糟糕……闭麦……
第44章
“哥!”楼下的动静被赵温也听到了,赵明柔站在栏杆处喊他哥,“爹有话要对你说。”
赵明泽自然也没办法再待下去,找到了台阶下,忙去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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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挺大,烛火燃起来的时候,便显得其他地方空荡荡的暗。
因为知晓呆在房间里安全,兴尧提醒众人晚上听见任何动静都不要开门。
他和归寒住了一间房,朱诉月、李寄奴和王重耳各一间,赵家三人因着安全考虑,也凑活着住在一间房中。
而楼上最右边是一间杂物室,倒数第二间是一间空房。
房中挨墙处放着两张软榻,两张软榻中间隔开,放了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一顶小香炉。
归寒坐在窗子边看月亮。
兴尧收拾好了床铺,有点揶揄的对归寒道,“你去招惹人家姑娘,那姑娘瞧你的眼神比瞧救命恩人还真。”
“开始的时候你没去招惹?”归寒回过头,他合了窗扇,道,“那把赤伞……我突然想起来一点东西,你又给我搅乱了。”
“诶,”兴尧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床头边取出那柄伞,水墨晕开似的暗红伞面缓缓撑开,兴尧握着那柄竹节伞骨轻笑着递给归寒,“不要动,就在那站着。”
归寒有些不明所以,眼睛看过来,“你要干什么?”
兴尧却笑得更是轻佻,“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打这伞是什么样子。”
单薄的灰色衣衫架在眼前人瘦削的骨架上,从握着伞骨白的透明的手指往上,暗红伞面仿佛一帷幕帘,那帘子微微倾斜了下,从侧面便只看见一条白皙流畅的下颌线。
兴尧不得不有点羞耻的承认,他有一瞬竟然看呆了。
而烛火晕开橙黄的光,灯下看人,那层朦胧美秒的感觉更甚。
兴尧一时竟然真真切切的望着这个人只属于他一个人。
恰这时,归寒合了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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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觉前半夜倒是很静,没什么动静。
直到后半夜。
从外头的走廊里传来“喀嚓喀嚓”,好像钝物啃噬生肉的声音。
黑暗中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晃悠悠的移动着。
却并没有没有刻意去靠近哪个房间,而是幽荡荡的飘在整个客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