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哀。”尚许,归寒闷着嗓子道了一声。
“嗐,”结果归寒这句话刚说完,兴尧甩了甩袖子,又恬不知耻的凑上来,“呀,我心肝都疼,小归寒,快再说说安慰的词给治疗治疗心疾呗。”
归寒:“……”
就知道这家伙正经不到一刻。
归寒沉默了尚许,不打算再接这厮的话。
见归寒默然不答,兴尧便转过脸直勾勾的盯着归寒看了许久,先“噗嗤”笑了一声。
“哎~不逗你玩儿了。”,而后语气勾了个调儿,幽幽道。
他盯着归寒时,心情似都好了不少。
归寒觉得这厮大约是吃错药了。
总之,病得不轻。
“现在我们去狐婆家。”各家各户的灯火依次亮起来,这个点,炊烟升起,空气中偶尔飘来做饭的香味儿,归寒望向一条幽深的小路道。
是到狐婆家去的路。
兴尧却摇了摇头,“咱们得先回老村长家。”
“狐婆是傀儡,”归寒皱起眉,“而且她并没有死透,我们早过去可以早得到些线索。”
“小归寒,”夜色愈浓下来,两人这时正对着去狐婆家的那条小路,兴尧颇郑重道,“早上回去时,咱们屋子外明显多了东西……”
“招鬼符,”话未说完,归寒已道,“谢全和胡利他们家里也有。”
“所以,我们今夜得在老村长家过夜。”兴尧道。
天愈暗,一丝风也没有。
在嫁狐娘的前一夜,平平就告诫过归寒和兴尧嫁狐娘时他俩会出事,但凑巧的是,他们那一夜恰好去了雾溪,便也无事发生。
但是胡利和谢全就不一样了,他们回来的时间比较早,就被鬼杀了。
而且之前兴尧单独找老村长的时候,老村长也晦暗不明的说过“过两天”之类的话。
所以这么看来,在他们进村子的那一刻,老村长就已经决定好拿他俩来给鬼做饵了。
嫁狐娘也不定只有狐娘这一个祭品啊。
“而老村长本来准备的食物既然是四个人,鬼昨天晚上吃了两个,剩下的两个它没找到,今天晚上肯定会回来再找的。”兴尧道。
“我不是食物。”归寒冷淡地回道。
说罢他就要抬脚朝到达狐婆屋子的那条小路走去,“我们两个人可以分开行动,你先回去,我必须要去狐婆那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走的决绝,也不知道想说的是村子里不能再有无辜之人枉死了,还是他们不能再这样任由鬼怪之物牵着鼻子走了。
“小朋友,”兴尧在背后挑了根草对着前头几步归寒披着月色愈显瘦削的背影道,“你听那些人说了什么了?……嗐,”他将那根草依着转铜板的样儿转了一圈,又颇有些意味深长,道,“其实依着整个胡家村现在的情况,就算我们真的杀了那只鬼,也是没有用的。”
“不如顺其自然。逐一击破。”
看看最后到底会怎么样。
“他们说,老村长又挑选了一个狐娘,狐婆今晚会再给那个姑娘下咒。”归寒脚步一顿,侧头。
月华打在他那半张脸上,顺着鼻梁滑至嘴唇滑至下巴,兴尧再朝上看去,目光却总是定格在归寒那扇长睫上。
仿似镀了一层莹莹大雪。
“唔。”兴尧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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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去时,平平正在锅灶前忙活着刷碗,听见门“嘎吱”一声响动,知道是兴尧和归寒回来了,劈头便道,“碗下扣着饭菜,估计凉了,你们自己烧水热一热。”
兴尧拾脚进去,揭开案板上的碗。
“又是荸荠萝卜缨子,”他嫌弃道,“连个肉末儿都没有,哪怕是老鼠肉呢。”
“今天能多了萝卜缨子都不错了,”平平将洗碗的泔水倒进铁盆子中,一回头,却见站在厨房里的只有兴尧一个人,便道,“……诶,你旁边那位呢,他没有跟你一块儿回来?”
“我家小朋友找了个苦差事,做事去了。”
兴尧说着,便拾掇木柴准备烧火,他这个人虽懒散,对于吃饭这方面却向来不辞辛苦的很,这顿晚饭虽然清汤寡水不大合他胃口,却还是暖暖和和吃着才好。
“他是去找狐婆去了吧?”平平道。
“是啊,”兴尧回头,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小姑娘回来被你爷爷训斥了?”
“你不也和你旁边那位吵架了么?”平平也回过头,冷冷地道了声。
“这怎么能一样?”兴尧咬着饼子道,“他一个人坚持要去我又拦不住,”又喝了口稀粥,嘴里叹道,“……我们家小朋友心思太单纯了,唉,太容易被忽悠。”
他幽幽叹气时,仿似归寒真的是他什么人似的,起承转合慢悠悠的像是在念叨心头的姑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