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娃娃那铜板不是说走在路上丢了么?”
那人一噎,道,“这种事儿谁且记得请……反正不管怎说,这道士看起来就像是个假的!”
风向便一变,有人上上下下打量起兴尧,觉得这道人身上的衣服未免太破,不像个真道士,也有人说他长的太不正经,连胡子也未留,一看就不是能伏妖降魔的道士。
有人趁此喊道,“江湖骗子!”
兴尧静站着,一动未动全当此人放了个不大的屁。
他不动,也不反驳,就是站在灵堂里不走,可谓将死皮赖脸的功夫扯到极致。这灵堂上还放着吴大娘的棺材,上头供着郑三的牌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两边是许多的祭祀白花。
兴尧的手指在那副漆黑棺木上细细抚过。
第3章
他手指苍白有力,细细抚过棺材的缝隙时,仿似能感受到棺木的温度。
而后猛然一掌掀开棺材板,巨大的声响中,又立马翻身飞了几张符纸出去。
棺木的底下有鸡血浸就的红绳围了一圈,可现时此下,那红绳竟已然断了。
不得不说……这邪祟有点凶。
也的确许久没见过这么厉害的邪物,兴尧一瞬突然感兴趣起来。那棺材盖飞出去压坏了它旁边一张桌子,众人又忙四散退回原来的院子。
一团黑气从棺材中冒出,他赤手就伸到棺材中去抓,须臾却从那具尸体的底下扒出只涂着唇脂白.粉的布娃娃,“傀儡!?”他低咒了声。
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调虎离山之计,兴尧的怒火劲算是上来了,一院子人便又见这道士手里拽着只白脸娃娃气势汹汹的从吴大娘家出去。
“忒个凶嘞!”有人叫嚷。
“大师您要到哪去咧?”有人急急的喊。
“这……这可如何是好?”有胆子较大的人走上前去瞧那副棺椁,便见棺椁里面吴大娘那具尸体经过方才的搏斗,脑袋和身子已然分离了。
因为尸体腐烂的格外快,而这种白事又向来讲究停尸三日,负责办葬礼的人便用羊肠膜裹了整具尸身,而现下这尸体已停了一日,红黄白水一股脑的攒在那层膜中,十分令人作呕。
这人只肖瞧了一眼,便蹲下身干呕起来。
又想起方才兴尧还直接将手伸进这尊蛹状躯体下掏东西,便又忍不住呕了一轮。
兴尧一直追着那东西到镇外的坟地,坟地里都是清一色的高大松柏,他追着那只黑影一路飞奔跑进坟地深处,那东西却忽然隐了气息。
松柏高大,又密密的挺着,延展出翠绿的枝叶便似只巨大的绿色屏障,牢牢地将艳阳的光一分不落的挡在外面,只余下寸许斑驳。
已至下午黄昏,兴尧的脸在这丁点斑驳中倒显得明亮起来,转悠了许久这邪祟都不显形,他有些不耐的抬腿踢了旁的松树一脚。
却不想那树上的积雪“哗啦啦”扑下来,兴尧咒了一声,眼疾手快的蹦到一边。
便是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跟你爷爷玩猫捉耗子,”那东西靠近兴尧后脖颈的一瞬,兴尧猛提气甩出枚铜钱,铜钱从那东西的后脑勺穿出来,半丝血迹未带,他活动活动肩膀转过身嗤笑,“也不瞅瞅你开裆裤脱了没?”
然而刚回过身他就愣了,因为背后袭击他的那东西,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扎纸人。
这纸人画的歪七扭八,五官乱飞,却难为这施术者还能找到它的眉峰,给那里洒了两滴血。兴尧的铜钱飞了一圈又回到他指间跳跃,他俯下身凑近地上那傀儡嗅了嗅,一脚将那玩意给踢飞了。
可谓十分不讲“福生无量天尊”的面子。
这傀儡脑门间的不是人血,而是刚死黄鼠狼的血,和这东西躲猫猫了这么久,兴尧也是此刻无比确定,这东西是个才从墓里爬出来的粽子。
既有死人的气息,又没有死人的味道,更重要的是,这东西制作傀儡用的都不是人血。
若在吴大娘棺材里的那个是巧合,那么此时此刻,这第二个傀儡,用的也不是人血,便有些说不通了,人血制成的傀儡要比用普通动物血制成的傀儡凶得多,而藏在他背后这东西,既会驭傀儡又会遁形之术,能力很强,却偏在用血上不是鸡血便是黄皮子的血,这只能说明,这人根本没血。
或者说,这东西自己的血不管用,亦或者,此人也可能有什么特殊癖好也说不准。
兴尧摸出了三枚铜钱在手指间把玩。
人死后身体变成僵尸分为两种,新尸突变和葬后不腐,跟他捉迷藏的这位兄弟显然是后者,而且说不准还是个从古墓里蹦出来的哪家皇室宗亲。
一想到这兴尧又兴奋了不少,这说明什么——说明有金银珠宝可以白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