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匪夷所思。
纵然料到,但亲眼所见,仍令人惊诧不已。
“以血肉养花,”归寒沉声道,“你猜对了,吴大娘同赵家父子的死的确有所不同。”
赵家父子的尸体便仿佛是一只养着蛊虫的容器,里面的蛊一日日长大长强,直到这个容器终于不能再承受,蛊便直接由内到外毁了这个寄养它的容器。
而吴大娘死后尸体所表现出的腐败,却更像是正常死后被人为用这种东西催化的。
目地应该就是想伪造成一样的死法。
“狠毒狠毒,”兴尧啧啧的叹,“难怪咱们只要待在镇子里就出事。”
昏暗中这座腐烂的盛大“花园”分外刺眼,兴尧斜眼朝归寒瞥过去,却见归寒白纸似的脸上冷得一派肃然,他又“啧啧”了一声。
“在想哪家小可爱?”他笑嘻嘻道。
第9章
归寒盯着脚底这一汪花团锦簇不动。
半晌,他回道,“我在想,这东西是不是可以吃?”
兴尧:“……”朋友你冷静点。
“……我们忘了一件事,”归寒好像讲了一个不太好笑的冷笑话而后回过神一样,“吴大娘、赵家父子、曲镇的曲三伯和葛屠夫家的小姑娘,甚而是阿萤的小儿子,他们或多或少都和棺材里的这东西有关联,但还有一个人……”
“吴大娘的丈夫,郑老三。”兴尧道。
“他是雪夜死的。”归寒有些恍然。
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将一个活人一夜变成干尸,且郑老三是死在他家门口的。
是幻术。
兴尧也反应过来,拍了拍他腰间的葫芦,“真行啊你,小丑八怪。”
葫芦晃了两下,从里面传来的声音闷且幽怨,“你全家都是丑八怪——”
“小丑八怪你再骂你还得待在葫芦里。”兴尧双手交叠枕在铁锹的木杆上,烛火映得他五指愈修长苍白,他敲了敲葫芦,“好吵,安静点。”
“我有名字——”葫芦里的娃娃音猛变得尖锐,“我叫雪——”
“知道知道,”兴尧将葫芦扯得远了些,“有名字也改变不了你丑的事实。”
小妖物:“……”
归寒想了半晌,道,“的确……是有点丑。”
小妖物:“……”
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心理创伤,葫芦里这回好半天都没再吭一声。
.
白来的苦力不用白不用,虽然回贾家时天已经临近破晓,兴尧还是拽着小妖物的后脖子勒令它进厨房去做饭。
“小丑八怪,来——”兴尧挑了一筷子面凑到雪跟前,然后“呲溜”吸了一口,“好香。”
归寒默默的立在旁边,而后就看见这娃娃脸一巴掌呼下去,兴尧那碗面差点遭殃。
这人也忒幼稚了点,他想。
只这一会儿,兴尧已经吃了一碗葱花汤面,一笼牛肉水煎包,一碟凉拌黄瓜丝,还外带一小壶小妖物自酿的桃花微酿。
桌子上的碟碟碗碗一瞬堆了一摞。
兴尧打了个饱嗝。
小妖物累的扒在桌子上吐舌头。
“哎丑八怪,你在镇子到底看见了什么?”兴尧戳了戳它毛绒绒的爪子。
这爪子小小的,上面的毛又细又软,兴尧摸了一会,竟然觉得挺好玩,便将它身上的毛顺一遍又逆着方向拨到另一边。
小家伙不情不愿的挪了个地。
“你在曲镇看见了什么?”归寒亦道。
小家伙抬眼看了他一眼又阖上。
这妖物依山傍水活的滋润,每逢一年正月时候的大雪日还能钻出来给自个挑选过冬的口粮,况且归寒听曲镇的镇民描述过那郑老三的尸体,说是一整副躯体就只剩下一堆骨架和包裹骨架薄薄的一层皮囊,吃东西吃得丁点不剩,着实可怖。
但这样的精怪,它到底在曲镇看到了什么更可怕的事,以至于要跑出镇子?
正想着,屋子里突然冒出“呼噜呼噜”打鼾的声音。
板凳上竟还搁着一把剪刀,归寒将剪刀拿起来张开又合上了半晌,见兴尧和眼前这小怪物已沉沉的睡过去,他瞪眼研究了眼前这毛绒绒的爪子半天。
然后手起剪刀落,咔擦咔擦的将这只爪子间的指甲一个不落的都剪掉。
还顺带买一赠一剪了它脑袋上的头发。
兴尧睡得昏天暗地,直睡到贾老爷子做法事等不及亲自来房门口唤人。
结果一睁眼往前一瞅,就瞧见一个脑袋像被人削了好几刀的什么东西扒在桌子上。
他连带着睡眼惺忪都被惊醒。
“什么鬼玩意?”走近捏着撮毛一把提起来,一声惨叫划破天际,将他耳朵都快震聋了。
归寒默默的捂了捂耳朵。
兴尧瞅到桌子上的剪刀,一顿,“你剪的?”
“嗯,怎么样?”归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