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寒插空欲要劝架，“兴尧……”
话未说完，巫师美眸狠狠的瞪过来，“三流子。”
归寒：“……”
兴尧再次决定换个话题，问道，“两位大人在炼丹房中说过归寒的，”他顿了一下，“屠戮剑在博物阁中，却为何阁中未有？”
“自然未有，”席景舒狼道，“屠戮断剑下亡魂千万，”他蓦然抬眼。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归寒，却见目之所及青年的面容静若湖面，平平的像是在听旁人的事，归寒瞧过来，席景舒狼便微微叹了一口气，“屠戮剑这样的东西，博物阁这样的地方自然压制不住，所以屠戮断剑，压在万鬼窟。”
他这声“万鬼窟”同另一道浑厚苍老的声音叠于一体，这人的身形如踏雪飞燕一样，所过皆无痕，他们在这谈了约有一刻钟，连大巫师和席景舒狼在内，却也不知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兴尧一顿，耳目陡然警惕，便听耳边猛然浪涛风沙，瞬息而止，他几乎立刻便拉住归寒的手回避，心下同时催动黄铃护身。
这老头子不讲武德净搞偷袭，兴尧心里想。
周身的保护障浮起，归寒亦通心意的退后，可随即，他方握紧了兴尧的手，却见这位席景大人并未去协助他们的巫师大人，而是拂袖挡在了他身前。
归寒道，“巫师大人恐不胜？”
席景舒狼便又回头奇怪的瞧了一眼归寒，不过这神色转瞬即逝，他沉了声，靴尖微转，敷住身形的靛青衣却突褪下，周身宫铃脆响，那青衣渐渐化为一柄通身暗青的软剑，道了声“也好”，便蜻蜓点水般掠去。
那边巫师大人确实已隐有些不胜了，席景舒狼过去时，巫师垫着声骂，“重色轻友的家伙，等着本巫回去便拔光你的水狸翅膀！”
恶声恶气接了老者一记，“炖了喝鱼汤。”
席景舒狼无奈道，“不是色。”
又没有躲过一掌，俯身吐了一口血，“我管你！”
这房间虽大，却到底并没有外边畅通无阻，虽只有碧玉裂痕一件重兵器，但当是为了保养这兵器，周身的环境昏暗微光，一招一式，注入修为的一格一挡，都能掀起巨大的波澜来。
衣袂翻飞间，那三人的动作极大，兴尧便只能瞧见那老者一瞬的脸——长眉阔目，脸上虽有褶子，却极精神，两只手上皆是鸟类的羽，应当是青雀百宥氏。
而若是青雀百宥氏，那么前几日百宥氏百宥燃才死，这位老者是来复仇的？
只是还未等兴尧想明白，归寒便道，“他并非是为百宥燃的事来，早年百宥氏同雀乔氏交好，但听闻十年前雀乔氏消亡，而万鬼窟……”
兴尧提着手中的黄铃，另一手咬破手指画符拍出，道，“那便为雀乔氏而来？”
归寒却眉头皱的愈深，“……并非……”
兴尧：“为万鬼窟？”
归寒道，“并非。”
兴尧加深了一层保护障，“……那你绕那么老半日？”
归寒道，“静声，我突然想起来一些东西。”
那边已然将天花板掀起来了，踏踏的脚步声不断靠近，显然是有人听见响动带人过来了。
兴尧：“……”
在虚空中另一道虚妄门出现的一瞬，兴尧麻溜的拖着归寒硬是挤着那些闻声而来的人出去。
期间被一裸露的整个脖颈贴满铜币的家伙拦住，问他们要去做什么，兴尧实在不愿再理会，山洪绳缠住阁内丈高梨木柱，他捏了个诀，红绳便带着归寒和他飞去窜了出去。
正这时，那处密室的一堵赤石墙已然被掀开一处大洞，这损失不少，周围已有使女们嘟囔起来，“这回可归盈工坊管了，红豆姑姑，”那女子背上是莹莹的鸟类翅膀，瞧着身边女子道，“红豆姑姑在盈工坊，啧啧，这回可应费多少赤石和晶粉？！”
这回可要费多少钱？
第69章
一想到钱，兴尧只觉他现下满脑子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归寒？”归寒虚晃了一下，兴尧侧眸，便见归寒又是紧紧蹙着眉，面容痛苦。
这是又想起了什么么？兴尧突然想起他那日周公梦蝶，见那青衫人被火光撕裂又愈合，痛苦不堪的脸。
他心里一瞬便悸得厉害，记忆尚且如此痛苦，况在许多年前，他怀中这人还亲身经历过。
“过往不复，未来可期”，“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可究竟又有谁能知晓，何为佛？何为魔？何为过往？何为未来？
他装得如何潇洒，归寒记忆全失变得如何不知事，可他们二人，却终究不是世外之人，既非世外之人，红尘往事，因果轮回，便都是要解决的。
兴尧突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