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这驿站旁已先死了四五人,兴尧领着归寒贴着墙游过去。
他三两下扒了死人衣服胡乱套在身上,归寒便也学着兴尧的模样依葫芦画瓢。
衣服是偏白的灰色,可能因为一路上来打打杀杀的缘故,有些破烂。
换了衣裳等于换了身皮,这皮刚一换,两人便浑水摸鱼的钻进了那群道士们之中。
“江师兄!江师兄!”
远处有一人举着火把急匆匆过来,是那个方才和兴尧撞面的刀疤脸。
这些人一见到那位江师兄便仿佛见到了救世主一样,但他们这位江师兄脾气看着不大好,看了一圈问一人道,“东西追着了?”
“那……那人跑得太快了,”这人嗫嚅的觑着江师兄脸色,“……况且咱们很多人都折了……”
“怎么?你们以为游大街啊?本来就是脑袋别裤腰的买卖,”刀疤脸冷冷的开口训斥,“养颜花这回丢了,咱们谁都不要想分到一羹神水!”
又喝了一声,“挖地三尺!追!”
……
“哎,你,还有你,过来!”
归寒和兴尧正欲转身和那群人一起去抓贼,可冷不丁,背后突然又响起那个刀疤脸的声音。
兴尧拉着归寒转过身来。
“这俩个怎么有点眼生啊?”刀疤脸问。
“啊……诶,”他身边的人才是实际上管制底下这群道士的,压低了声附在这位江师兄的耳朵旁边道,“那个,上个月咱们不是在义庄那折损了许多人嘛,这些都是新填进来的。”
刀疤脸便“哦”了一声。
又踢了这位管事的一脚,“愣着等年夜饭啊,你也跟去追啊!”
管事的无辜被踢了一脚,一趔趄,缩着腰嘟嘟囔囔转身就要把这踢脚之痛传给他跟前两个倒霉蛋儿。
可他脚刚探到兴尧衣裳的布料,兴尧却后腰一闪,管事的又一趔趄,鼻子快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却被一只手拉住。
“师兄!你也太不小心了!”
眼前年轻人这张脸分外真诚,分外担忧,管事的看了好半天,竟然完全挑不出半丝错处来。
“……”
兴尧拍了拍手,扶正了他。
这时那位江师兄已经走了,但这位管事的却还是站于原地不走,兴尧便试探的问,“师兄,江师兄不是让我们追人么?……怎么?”
“什么师兄不师兄的!”管事的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来的时候没有跟你们说?咱们都不过是给师傅当垫背的,连师傅徒弟都算不上,叫什么师兄!”
又觑过眼,发现眼前这年轻人依然是一脸疑惑,便不好气又道,“叫掌事!”
兴尧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眼睛一亮,狗腿子表情做的十分到位,“掌事好。”
掌事显然对这种恭迎十分受用,摆了摆手斜睨兴尧和归寒,这才肯动用他那张尊嘴解释,“江师兄的话咱们只放到心里头就好了,什么东西非要咱们底下的人大黑天的追?不过是师傅怕咱们面见了东裳那位,得了神水,却还要和底下这群没有用的废物分食!”
“……”
兴尧:“……”有被冒犯到。
但他却还是拱了拱手,从袖口里取出些小核桃献给这位掌事,“掌事受教。”
第63章
掌事看了兴尧一眼,面无表情的收了。
但语气却格外温柔起来,打量着兴尧和归寒,有点实在没想起来何时招揽过这两个人,问,“你们两个是哪个地方的?”
兴尧眼珠子转了下,脑子反应极快,立时便得出结论:这位掌事当然不是真正问他们两个打哪个地方来的,而是问他们过来到东裳这条路中,是从什么地方加入这群道士队伍的。
于是他思索了下,道,“从安鲁镇那儿,不远。”
掌事的便又问,“叫什么名字?”
兴尧有些踯躅。
掌事的便道,“也都是可怜人,却就算没有父母,也该自个给自个诌个名儿,”又一顿,“腰牌拿过来,腰牌上不是有呢么?”
兴尧有些讪讪,扯过归寒和他的腰牌递过去。
借着明灭火把的光亮,两只腰牌,六个大字,分外清晰——
二狗子、三流子。
这名字好通俗,好相配,好有文化底蕴。
掌事的一时也愣在了原地。
“……”
仿佛经年之久之后,掌事的又抬眼仔细的看了兴尧和归寒好几眼。
话语都有些干巴巴,“这名字太长了,以后你们名字就取后两个字吧。”
“……”
狗子?流子???
不愧是掌事,真会去糟粕留精髓啊。
.
经过那一夜对付贼人之后,队伍里原本的三十几人,包括兴尧和归寒,便只剩二十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