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被叫做“小七”的兔子仍意犹未尽的碰了碰小人儿的红鼻子,“他是和你们一起来的吧?”它捧起手里的小不点儿走近归寒和兴尧。
小人儿扑蹭扑蹭的一溜烟藏在归寒袖子里。
归寒他们已经上楼了,却还听那白兔子在那边收拾地上的饭菜边咕咕哝哝的嘟囔,“是啊,我也太不小心了……”
“是啊……太不小心了……”
因为来往的摆渡郎又多,此地又只有这么一家店,故而楼上的房间也不大。
而且只给两人分了一间房。
这倒甚合意。
同他们一同上楼的,好像是一队专门捉妖悬赏组织起来的的道士,每人腰间皆挂着腰牌,絮条似的粗布衣裳,显然为了进这个地方吃了一点苦头。
不是带着通行证进来的?
但这么多人……瞧着也不像是。
这些人纪律都很严格,皆束着发,每个人都面无表情的上楼,而为首的那个老者,花白胡子编成一条小辫子系在下巴,眼睛无神,虽也面无表情,却同他身后那些人到底有些不一样。
看着像个瞎子。
很快,这一队人到达他们的房间时,便彻底证实了兴尧这一想法。
“师傅。”
有一个脸上冒出一颗大包的年轻人从门口风风火火的跑到老者跟前。
“又有什么事?”老者显然是知道他这个徒弟来报信就是遇上麻烦了,眉心微蹙。
年轻人微微拱了腰,从袖底下摸出一张小纸条双手呈出,眼睛上抬观察他师傅的神色。
果然,老者终于提了提袖伸出一只手来。
那年轻人便用指头在老者手心写了什么东西,他写到一半时,老者的神色便冷凝了下来,眉头蹙得更深了。
“段兊,”老者进房间前叫住年轻人,“去把你师兄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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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
因为是双人间,故安排了两张小床。
舟车劳顿,但是因为这里到底并不是南部人族,饭菜没有是生腐肉已是最好,着实算不上可口。
算来算去,只有最后那盅酒味道尚好。
“小归寒,”兴尧只扒拉了几口菜就大喇喇的双腿交叠靠在床上去了,他随意的对归寒道,“你猜猜,那个引你来的家伙会不会也在这儿?”
“大概率不会,”归寒道,“这里是东裳和外界交接的唯一关卡,虽然这些防守之士看着并未有多少,但实则外松内紧,他既要找我帮忙,估摸是和东裳内众鬼也不和,自然不会乱撞枪口跑到这种地方。”
“有道理,”兴尧闷哼哼的点头,“那你想起了什么没有?”又侧翻了身,又问归寒。
见归寒不说话,他又道,“这鬼城里到处都是鬼怪,人族尤其显眼,若有意外了,咱们俩个藏匿也不好藏匿。”
归寒依旧还是盯着那把赤伞发呆。
自从他们到达晏城后,这把伞就一直被兴尧放在缩容袋里,今晚却被归寒拿了出来,而且一拿出来还使劲盯着这玩意儿瞅。
大有把眼睛瞅瞎的劲头。
又不说话了?!
兴尧有些气恼,敢情小朋友是和这东西有血脉相连?还是和……那个绿孔雀……
可是,不对!
不对劲!
兴尧猛然反应过来,一翻身噌的坐起,身体直愣愣的,搁在脸上的书都忘了挪开,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归寒!”
兴尧焦急的俯下身,这才发现归寒的唇色愈白,额头细细密密都是冷汗。
第62章
怎么了这是?他去摸归寒的脸和手脚,冰似冷铁,原本柔软的皮肉已然僵得不能再僵。
兴尧一手搂过归寒的后腰,一手抄过他膝弯,臂上承受的重量却比想象中的要轻许多。
归寒的手松开桌子,却转而一点一点牢牢抓着兴尧的衣裳不松手。
等兴尧将人搁在了床上要回身去烫毛巾给归寒擦拭手脚时,这才发现归寒的手还拽着他衣角。
兴尧当机立断,从桌旁走到床边这一点路,倒让他方才紊乱不已的心绪平静了下来,不能乱,他告诉自己,掏出短刃当即割了那角衣衫。
但是在端了烫水毛巾过来时,兴尧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手抖得厉害,直到拧了几次毛巾都没有使上劲,兴尧这才发现他的右手抖得厉害。
而方才也忘了兑凉水,他那双手已然烫成了烧猪蹄。
抬起左手压着右手手腕,闭了眼睛,却也不敢浪费过长时间,等到几条毛巾皆捂在归寒的手脚额头上,兴尧这才有些后知后觉起来。
现下归寒的眼睫闭着,脸色由透明的白色转为灰白,手上依然青筋暴起着,紧紧攥着兴尧那角布料。
归寒并不算是活人,并不能用心跳脉搏来衡量他现下的状况,而兴尧自己除过知道风寒了要熬些车前草和桂枝,跌打损伤多应用红花和三七之外,他对于这种突然袭来的病症,便连外门汉也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