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的反应过于平静的吓人。
“可否问主人家个事?”兴尧上前一步开口,“你家小儿这几日是不是乖顺了许多?”
刚给他开门的那小童回身见这赖皮还没走,便很是气愤的瞪了兴尧一眼,但碍于贾老爷在这,他没敢再出口赶人。
贾老爷道,“我家小儿自来都是乖顺的,小孩子乖顺,做父母的也放心。”
兴尧却摇了摇头,“主人家这可说错了,若是这小孩子本来顽劣,却突然间转性变得乖顺,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小男孩怕生似的觑了他一眼。
贾老爷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也没什么,”兴尧弯了弯眉角,“就是主人家近来不太平,急需驱邪施法。”
第7章
归寒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在这胡侃。
什么驱邪施法劳师动众,这小孩子身上的东西种的又不深,他们只需动动手除去便好。
万没有到要作法的地步。
兴尧却掐了掐指,继续信口开河,“某人师承茅山西虚大师座下,对于驱邪施法虽比不上师父,却也略有手段。”
又道,“您家中女儿最近逢上大煞事,便是为着您家人着想,起码也应办场法事。”
这最后一句话彻底说到了贾老爷心窝子里,他是个好颜面的人,家中闺女嫁给一个穷光蛋回娘家还无故得了癔症,这事他一万个不想让外人提,于是这么长时间,也没想着做场法事。
可碰上这种大煞事,起码也要办场法事。
兴尧说的天花乱坠,可惜这贾老爷只是个地方上的大亨,虽然对道法佛法这种东西颇敬重,却也脑袋空空的什么也不懂,只是听了“茅山”后郑重的点了点头回,“茅山这地方好。”
兴尧:“……”风景好啊?
做法事的日子便定下来,是三日后。
方才那个小童子眼睁睁瞅着这赖皮的职业从和尚不过一刻钟又换成了个道士,简直对兴尧这行径恨的牙痒痒,可偏生他家主子还听这骗子的话听得津津乐道。
于是他只能用眼神狠狠去刀兴尧,兴尧看都未看他,他便又去瞪归寒。
可归寒只是寒着脸扭过头,这小童子就又怂了。
一言敲定,三言两语间,贾老爷便已经差人去院子收拾客房给他们二人这几日住。
晚间的时候,贾家院里发生了件怪事。
疯女人的儿子莫名其妙溺水了。
孩子是被回来寻钱袋的老仆发现的,夜深人静的,厨房里哪个不长眼的将一口水缸摆在门口,老人出门被绊了一跤,手上的煤油灯跟着掉到地上。
老仆骂骂咧咧的啐了一口,弯腰去拾灯时,却被吓得魂差点都飞了。
摆在门口的这水缸并不大,小小的一只,恰是小孩子踩在板凳上能弯腰埋过头的高度。
油灯昏暗,只照到小男孩惨白的脚踝,老仆提着灯往上瞧,便见他家小少爷一整个脑袋都栽在水缸里,却是扑腾也没扑腾,就这样死死挂在缸边。
贾老爷这回差点被吓晕过去。
幸亏这小孩被发现的及时,捞出来的时候还有呼吸,但因为在水里憋的时间长了,整张脸惨白又浮肿,唯独眼睛瞪的如铜铃一样。
兴尧刚睡下就被吵醒,贾家夫人哭祖宗喊爹娘的差点把他们家祖宗十八代都搬出来求保佑。
小孩子也并无大碍,兴尧让人准备了一碗鸡血一些五谷杂粮和香料,然后在半碗净水里插上一只香,待香燃至四分之一时在小男孩耳旁放上提前准备好的五谷,然后用一引红绳浸上鸡血,用香料洒在红绳上,直引到男孩耳朵中。
而后他催动符篆念了句什么,不消几时,一根绿油油的藤蔓突从男孩耳朵中爬出来,这藤蔓极细,仿佛有生命一样,不停的蠕动,最后顺着红绳落进那半碗五谷里,兴尧便燃了张黄符飞速压进去,众人只听得“噗呲噗呲”几声。
碗里一瞬冒出股股白烟来,那藤蔓蠕动的越来越欢,最后彻底变成一截干枯的花枝。
贾老爷后怕的问,“大师……这是除完了?”
兴尧颇为高深的一笑,故意蹙了蹙眉,“令孙这……恐怕还要再看几日。”
“不过,”他话一拐,“主人家也不用太过担忧,让孩子先睡一晚,自明日起,您每日让下人给小少爷熬一些红枣红豆汤吃,切记,要多吃点鸡鸭鱼肉,有利小少爷康复。”
贾老爷忙不迭的应着“是是是。”
果然第二日午饭的时候,给归寒兴尧他们送来的饭食中净是油灿灿的鸡腿。
兴尧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几日未好好吃上一顿,大快朵颐好不快活。
归寒等了快午正才敲开这家伙的房门,一进门他就寒着脸,质问道,“若是昨日那位老仆未有发现,小孩子现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