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尧:“……”好你大爷啊!
归寒又道,“这种事我还以为你真的会去。”
曲家庄差不多算是隶属于曲镇的小村庄,庄子里不过三十户人,家家门口都栽着许多树,兴尧还注意到他们各户场前都放着只泰山石。
据说这玩意儿可以镇住邪物不敢靠近。
养子的媳妇姓贾,贾家的门户看着比庄子里其他人家要体面些,两扇黑漆大门颇威风。
兴尧叩门叩了许久,才有一个戴着头巾的小童过来开门,开口便道,“我们家家主今儿不待客,二位还是请回吧。”
说罢一拉门闩就要闭门谢客。
兴尧眼疾手快的卡了半只脚,稍一使劲,便生生将才要闭紧的门挤开一条缝,他从门缝透过一只眼去瞧那小童,“小僧师父云游于此,实在饥饿难耐,想求施主施舍一些斋饭。”
小童上下盯着他头上浓黑的长发半晌,双手推门使足了劲,他身前这门还是纹丝不动。
兴尧还弯眼朝他笑了笑,云淡风轻的竖掌念了句,“阿弥陀佛,施主万福。”
这套说辞可谓信手拈来,十分“体面”。
小童子脸色涨红,气的好半天说不出话,甩着袖子愤愤然的扭头,“等着!”
不一会儿从内院出来,将布裹着的几个馒头一把扔到门口,而后嫌脏似的拍了拍手,“哐当”一声,大门又紧紧闭上。
归寒在旁目瞪口呆的看完某人一大通睁眼说瞎话的行径。
兴尧拾了个馒头拍了拍,“生活所迫。”
归寒:“……”
但好在还讨到了点吃食,两人总不至于饿肚子。
而且兴尧还得到了条重要的消息,曲家庄养子那个被吓疯的媳妇一直被她娘家人关在贾家后院。
他瞅准了时机,决定去探探。
正月里的太阳暖而舒适,不少人家门前还贴着大红的对联没撕掉,炊烟升起,烟火味儿十足。
兴尧转了半晌,依着厚脸皮和他这只三寸不烂之舌,硬是在问路的大娘家蹭了一顿饭。
临近黄昏他拉着归寒在贾家旁边的小林子里蹲点,刚瞅准了一间矮房准备跃到房顶,从墙角突然钻出一个手舞足蹈的疯女人来。
“你们在这干啥呀?”这女人问。
说着好奇的拉起归寒的衣服袖子,睁大了眼睛道,“你们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们啊?”
兴尧道,“我们是来这玩的。”
归寒:“……”
可这女人听完,却嘻嘻笑起来,“新新~咱们一起来玩捉迷藏啊……新新~”,说着搂紧了她怀里一个稻草扎的娃娃,“新新不怕~”
想来应该是当这个草娃娃是她孩子了。
归寒问她,“姑娘认不认识赵小木?”
却不料这女人一听见这三个字“呜呜呜”的抽动着肩膀蹲下身,她头发乱糟糟的遮住整张脸,手指甲狠狠地陷进泥里去抠地,另一只手死死的捏着那个草娃娃。
从地上传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鼓着耳膜。
兴尧本来以为这是她手指抠地发出的声音,可他跟着这疯女人蹲下去便发现并不是,她那只沾满泥的手并没有骨折,这声音是从那女人嘴里发出来的。
她害怕极了正咬着牙齿咯吱作响。
“不是他不是他!”女人突然疯狂的去抓自己脑袋,“他不是赵小木!他是鬼……他不是我相公,他是鬼啊啊啊啊啊!”
她嚎叫的声音立马便引来了贾家的人,一个鬓角泛白的中年人领着一群家丁火速赶来。
这中年人身侧还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妇人,几个家丁连拖带拽的架着疯女人回房,妇人想去拉女儿的手又被中年人喝退,哭哭啼啼的绞着帕子。
中年人心情似乎极其不好,见着兴尧和归寒也只是冷着脸道了声谢就走。
等到快要进门时,疯女人突然看见了什么,又疯狂的叫嚷起来。
她目眦欲裂,指着躲在柱子后一个怯生生的男孩喊,“你是谁!你还我儿子——”
中年妇女见状立马扑过去抱起小男孩,又害怕她再伤害孩子,伸手颤巍巍的捂着男孩眼睛。
小男孩似被吓傻了,一动不动。
“阿萤,阿萤~”妇人眼泪啪啪啪的往下落,眼看疯女人突然冲出桎梏已经疯狂向孩子扑来,忙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小男孩,“阿萤,这是新新,”她痛苦的呜咽起来,“这是你儿子啊~”
“他不是我儿子——”
阿萤嘶吼着,被她爹和几个家丁制服住,拉拉扯扯的往后院拖。
兴尧盯着这小男孩半晌,突然暗暗道了声“不妙。”
归寒亦附和道,“这孩子不对劲。”
的确,太不对劲了,这孩子太过平静了,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被吓懵住的小孩子该有的反应,倒更像是……一个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