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诉月也瞧见了兴尧唇上的血,又往下瞅了瞅归寒那只割开好大条口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的手,对兴尧道,“……不是在底下给你留食物了么?”
兴尧伸了只小拇指比划,“一指胡萝卜?”
他眉头皱起来,那截指头便和他的脸都显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憨态来,朱诉月竟然被逗的忍不住笑起来,“……一指。”
“你有没有心?!”兴尧“嘿”了一声。
朱诉月却指了指归寒,道,“我自然有心,他没有。”
归寒一脸莫名其妙的被拉入话题,瞪圆了眼郑重道,“我有心,不过没有心跳,”罢了他还一本正经的提醒,“不要乱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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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是出来了,好歹活着,但是朱诉月提醒归寒和兴尧说是这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主意,客栈中的其他人根本不知晓。
兴尧好歹喝了些水,便又问朱诉月这两日其他人有没有被鬼怪杀害的。
朱诉月将晚上赵明柔和赵温的情况大略讲了一遍,转而直截了当的告诉兴尧,她说她觉得红字上说的那句“你们中有人犯了错误”,应当只是赵家的人犯了错误。
但这也仅仅是她的猜测。
因为鬼怪总是缠在赵家三人周身,这个现象也只是臆断而已。
而他们几人之中,就只有兴尧和下落不明的赵明泽看见过怪物的真面目。
“大约是只秸秆化成的怪物。”兴尧道。
朱诉月“嗯”了一声,旋即沉下声,“虽然最大的怪物总是围绕着赵家父女二人,但是昨夜赵温来我房间的时候,”她声音又沉了一个度,“他背后有东西。”
“小鬼,”归寒道,“没有伤害你?”
“一个木偶娃娃,”朱诉月的脸色变得灰白,“……木偶是赵明泽的模样。”
“你怀疑赵温被附身了?那你怎么还敢同赵温动手?”归寒听后神色只是轻微变了变,又问。
“不是我动的手,”朱诉月的神色瞬乎变了好几次,兴尧发现这女子似乎在隐忍着极大的恐惧似的,顿了许久之后,朱诉月才又道,“赵温那傻子杀人也是不会的,他那柄刀亮着寒光夜里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她又顿了一下,“我不会功夫……我力气也没有那么大,我本来……是想偷袭他的。”
兴尧终于拧眉竖耳起来。
朱诉月道,“是那只木偶在控制我。”
兴尧和归寒对视了一眼,“木偶没有控制赵温。”
他想杀了赵温?
可若仅是杀了,何必废这么大力气?
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仅仅是想吓一吓那个男人吗?
而且,朱诉月到底是触碰了什么,她是活人,又怎么会被木偶控制。
冷汗。
千思百绪之后,归寒问朱诉月,“那你想要干什么?”
兴尧却拧起眉细细的看着朱诉月,不解的表情溢于言表,“你不信李寄奴和楼商?为什么晚上没有告诉他们?”
大约被兴尧猜出了心思,朱诉月坦诚道,“我当然不能信李寄奴和楼商,木偶师操纵的也只会是死人,所以我想让你们帮我确定,我是否活着?”
这话不假,木偶师操控木偶,也有一些修习了术法的,但也同赶尸人差不多,操纵的不过是死人。
活人身上自有生气,根本不可能操纵。
“你为什么晚上没有告诉楼商和李寄奴?”兴尧又重复了一遍。
“若是他们知晓我这一点之后,他们一定不会确定我是否还活着。”
“朱娘子怎么确定?”兴尧笑了一声。
“这是件很危险的事。”
现在已经有鬼怪接二连三的不断只绕着赵家父女二人。
李寄奴此人,功夫极佳、粗犷散人一个、不喜多管闲事,而楼商商贾出身谨慎圆滑更是,所以若这两人一旦确定了赵温这个罪魁祸首,是一定不会管朱诉月的。
兴尧终于听见了自己想要的话,脸上笑眯眯的,眸底却变得极冷,“依着娘子的意思,我同归寒看着像是良善之辈?”
朱诉月没有说话,她自觉她理亏了。
先前逼迫归寒的人是她,而今在这求人的也是她,这天底下哪有这么烂好人的事儿?
而且,就是因为她的尝试,归寒若真是人类,早便死过一次。
这笔账换了谁都不好受。
“自戕那时其实不算朱娘子的错,”归寒却缓缓道,“是我自己的主意。”
这家伙还好意思说?
兴尧的脸一瞬黑的彻底了,这家伙知不知道他当时差点就真哭了,真是太丢人了!
“……既然是赵温,那我们只要随时紧瞧着赵大人父女,自然就可以见到怪物破了这鬼地方。”
朱诉月低了头,“……算是求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