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寄奴的脸色一瞬难看到了极点。
赵明柔看到李寄奴的脸色,也朝她身侧看去,一时间,她的手跟着止不住颤抖起来,“啊——”厉声叫了一嗓子,腿却软的厉害,便只能打着哆嗦匍匐向前去爬。
“呕——”赵明柔死命的抠着自己的喉咙,便差将胃也吐出来。
李寄奴其实来了没有多长时间。
他睡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帘子那头没人了。
房间的门关着,而原本睡在帘子那头的赵明柔早已经没影了。
李寄奴出了房门,发现原本应当守夜的赵温竟然也不在。
就在这时,他却听到后院里传来什么东西撕咬骨头的“咔咔”声。
李寄奴随着声音来到后厨房,于是,便瞧见了方才那一幕。
左右他实在也没心情拾掇地上那只被啃的不成人样的尸体了,而且此地也不太对劲,李寄奴便一路扶着赵明柔要回房。
结果刚上了楼梯,迎面又撞上从房间里气势汹汹将长刀架在赵温脖子上撞着门出来的朱诉月。
“……”
李寄奴道,“这是怎么了?”
动静太大,隔壁房里的楼商也穿了外衣打开房门,出门便同李寄奴和朱诉月大眼瞪小眼。
“怎么回事?”楼商也问。
“死懦夫!”朱诉月姣好的面容上少见的露出恶狠狠夹带着浓浓鄙夷嫌弃的表情,“他要杀了我。”
只是前一句话分明咬紧了后槽牙,最后这句话却分外平静。
赵温的个头同朱诉月差不多,他原本算盘打得极好,今夜刚巧轮到他守夜,而白日的时候李寄奴又说出朱诉月是通缉犯的事实,其他人没有打算再随便将无辜的人逼死去验证墙上那串字,可赵温便不一样了。
他坚信,朱诉月若死了,他们所有人就都可以逃离这儿了。
所以他趁着自己守夜悄悄的潜进朱诉月的房间,打算夜深人静直接杀了朱诉月,只是却没有想到他刚要动手,朱诉月的反应极快,快刀斩乱麻已经卸了赵温的刀,转而一转手反将利刃横在了赵温脖子上。
情况骤转,只在一瞬间。
“只有杀了你,我们其他人才能活啊,”赵温的脖上已经有血洇出来,这男人万没有料到朱诉月一介女流力气竟然不小,虽吃惊,语气虽有点讨饶的意思,嘴里的话却不然,“外头的怪物我们根本不可能对付得过来,而且随着时间流逝,咱们不是被鬼怪杀死就是饿死,娘子你能保证你可以活到最后?”
“既然左右都是死,不若尝试尝试,说不定你一人还可以换其他四人活下来呢?”
“好清高,”朱诉月压在赵温脖上的刀更深了些,“那知县大人你怎么不用你的小命去试一试?”
赵温黑着脸不说话了。
他自然不愿意用自己的命去试的。
赵明柔死命的用清水搓完脸和手,她一路过来胃里都直泛酸水,面色苍白犹如纸糊。
而今靠着木栏缓缓坐在楼梯上,整个人更是蜷缩成一团。
又由李寄奴高大的身躯挡着,赵温便还以为他闺女正在房中睡觉。
“朱娘子,”李寄奴没有拉架冷冷的瞧着,楼商倒和和气气的过来拉架,“刀器毕竟伤人,朱娘子……咱先放了刀?”
朱诉月冷哼了一声,蓦然一把将赵温推出老远,长刀一转,回过身却去拾刀鞘,将刀身细细的擦了,长刀入鞘,直接收进了自己的囊中。
赵温逃脱桎梏,被朱诉月发泄似的一推差点直接大马趴,他回过身,“我的刀!”
“无辜害旁人性命,没剁你手指头是轻的!”朱诉月今晚好似被惹毛了,语气尽是狠厉。
“朱娘子收了便收了,”楼商继续和稀泥,“不是说好了顺其自然再说么?赵兄你怎么大晚上干这种事儿?”
“楼商,”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寄奴突然开口,“你最近梦魇过没有?”
“?”
楼商有些懵住,“……未有。”
李寄奴又问朱诉月,“朱娘子呢?”
“没有。”朱诉月道。
李寄奴转头又看向赵温。
赵温的神色似乎晃了一下,却仍硬着头皮道,“我也没有。”
所幸李寄奴好像并未过分去瞧赵温的神色,而是一手扶住额角,又不说话了。
晚上的事情便不了了之,只是第二日整整一日,赵明柔都精神萎缩,一整日只进水未进食。
大约是恶心惨了。
而兴尧更惨,整整两日他都未进食也未进水,喉间干渴,嘴唇更是有皲裂的趋势。
故而他现下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如果现在谁还能再给我来根胡萝卜,我喊他爹妈祖宗都可以。”兴尧有些懊恼的想着,谁教他这死嘴,从缸里刚摸的东西转头就吃了,也没留下来点,现在可好,肚子都叫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