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深夜,阮世礼折腾地上吐下泻,一直闹到白天,躺在床上脆弱得像白纸一样才睡着。
瘫在床边,简纾深深舒了口气,等阮世礼恢复记忆以后,怎么都要拉着他去锻炼身体,再过一年不到皇家军校的体测就要开始了,阮世礼这样的连初试都过不了!到时候捂着肚子躺草地上哭,真是丢脸丢到全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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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公子,简公子——”
声音从远处传来,逐渐变得清晰,简纾猛地睁开眼,身边站着被他突然醒来吓到的可怜仆人,“几……几点了?”
窗帘极佳的遮光效果让人完全分辨不出白昼还是黑夜,但从半开大门中洒进的自然光能看出,时间绝对不早了。
正打算问是不是需要准备下午茶的仆人哆嗦着道,“下午两点半了。”
顾不上浑身的酸痛,简纾撑着床沿摇摇晃晃起身,伸手摸了摸睡得正香的阮世礼的额头,确认没有烧了,下一秒画风一变,二话不说把人从床上拎小鸡般拎起,其动作凶猛迅速到让本就被吓到的仆人惊掉了下巴。
不是说少爷谈了个很温柔的对象吗?难不成不是这个?
“阮世礼!醒醒!两点半了!要迟到了!”
可,正梦到在希腊快活的阮世礼哪肯醒来,就是被简纾从床上拎起换好衣服,眼睛依然没弹开,尤其是在简纾用发胶给他把总是在眉前晃来晃去的刘海撩起后,那睡眼惺忪的眼睛就更无处可藏了。
整理好,简纾拖着阮世礼就往大门跑,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
第四广场的演讲和那次在白塔庄园的少年发言完全不属于一个类别的活动,虽然白塔庄园那次来的人更多,但多数只是走个过场,算是半娱乐性质,有的客人甚至连上台发言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而第四广场的这次演讲则是实打实决定南方提案的大事,每一个发言的人都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他们的演讲也会被报社记者一字不拉地记下。
并且,白塔庄园的那回,去的人是来自全国的主战派,对于大多保守的南郅权贵,这种宴会他们一向是不屑于参加的,所以,虽然阮世礼在白塔晚宴后收到了很多宴会邀请,但实际上上层的权贵大多数并不知道阮家那个独苗苗再次站上了演讲台。
有的人就算知道也不相信,这个太荒谬了。
“老阮啊,我们是不是有点太不关心孩子了。”
安娜贝尔靠在阮昆丁的怀里,望着飞奔远去的两个身影,一身淡紫色丝绸礼裙和上回简纾在海边看到阮世礼穿的那身是同款。
看着严肃实则心软得要命的财政大臣,将难得展现出柔弱面的妻子搂到怀里,“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他们折腾去吧。”
“你真的不用去看看么?”说到底最后南区是否要提议废止法案都是要由阮昆丁拍板。
阮昆丁此时眼里满是香香的妻子哪儿能管上他那从小到大就没让人省心过的儿子,一把将目光完全黏在儿子身上的安娜贝尔打横抱起,大步往卧室走,“当年生的真是个妹妹就好了。”
“你就想有个娇闺女是不是!哼,我明天就带着妹妹回白塔。”
“老婆我错了!”
身居要职多年,阮昆丁之所以能屹立不倒,一个很大的秘诀就是,咳,能屈能伸,当然,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也不懂这门道,一有人和他政见不一,这曾经的阮家大公子就会当场发飙,当着几万要员和平民的面和对手大骂出口也不是没有的事。
他也是在漫长的婚姻生活里,学会了这个道理。
就在曾经的阮家公子感叹自己曾经的莽撞时,南郅的市区现在的阮家公子完全则和他爹不同。
第四广场。
广场的中央处搭建了一个十米乘十米的大台,台子周围摆着莫约三百多张椅子,套着丝绸椅套的靠椅上坐着几乎全南郅所有的贵族要员,每个贵族身边都站着服侍的下人。
在由椅子围成的巨大圆环外则是为了神会法案一事焦虑到好几天没能好好吃饭的平民。
“你们怎么才来?”
洛克脸色黑得能滴出墨。
“呼——出了点事了。”简纾将半梦半醒的阮世礼安置在椅子上,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就挺直了背。
此时坐在最前排中心位置的两人就如同烧烤架上的两头小乳猪,所有人都看向他们。
事实上,在简纾拖着阮世礼挤过重重平民包围的人墙,从贵族们的椅子中穿过时,就吸引到了一大批炙热的视线。
上午演讲开场的时候,洛克家主突然说有一个久违的朋友今天会来到现场,在说出阮世礼的名字时,在场的人瞬间炸开。
整整一天,所有人都等着这个“久违的朋友”出现,可是,为他留出的位置却一直从白天空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