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能这么说,不是在音乐之外,是在音乐之中,也能教很多跟音乐有关但是又区别于音乐的别的东西。
林序说:“从第一排开始,从左到右,每个人都起来唱一小段自己最喜欢的歌,如果你挑不出一首最喜欢的,那就在喜欢的里面随便挑,明白了吗?”
他这话一出,吓倒了很多胆小的、羞于展示的学生。
林序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小学生的情绪是外露的,藏不住的,一眼扫过去,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但林序什么也没有说。
“从你开始,准备好了吗?”林序望向第一排最左侧的锅盖头男孩。
锅盖头站起来,左手抓紧右手:“老师,我不会唱。”
“你是不会唱还是不想唱呢?如果是不会唱,那我可以教你,如果是不想唱,那你可以坐下。”
锅盖头愣住了,他没想过林序会这样说,在他的眼里,老师都是铁令如山的,他们说出口的话都是不可以忤逆的,你只能听从,或者道歉。
但是这位帅气的大哥哥,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
锅盖头想了想,说:“我不会唱,我会跑调的。”
“那你想唱吗?”
“……也不想。”
“好,坐下吧。”
锅盖头“嗖”地一声坐了下来,生怕自己坐慢一秒,林序就会改变主意。
他的左边是一个扎双马尾的女孩,女孩接收到林序的目光,她站起来,自信地开唱:“小酒窝长睫毛是你最美的记号,我每天睡不着想念你的微笑……”
女孩的声音挺好听的,也没跑调,她唱完之后问:“老师,我唱得怎么样?”
林序笑着说:“小尤,你唱得很好。”
他手上有一张表,表上是班里所有学生的名字,他在来上课之前就通过学校的档案记住了所有人的名字,今天让他们亮嗓,是为了了解他们的性格。他用红笔在小尤的名字后面画了一横,红色代表外向,蓝色代表内敛,什么都不画代表性格复杂或者暂且看不出来。
女孩落落大方地说:“谢谢老师。”
到下一个孩子了,那是点破了林序身份的人,他站起来,唱了林序的歌。
林序将拳抵在唇边,掩住自己的笑容,等男孩唱完了,他点评道:“唱得很好,但你唱得太快了,节奏可以再练练。”
“这是你唱的歌吗?”男孩不死心地问,这很重要,这决定了他今晚能不能在饭桌上面吹嘘。
林序挑眉反问:“你说呢?”
“老师,是我在问你啊!”
“意志是一切存在和运动的根源。事物的状态不过是我们的心灵所采取的一种观点。**”林序狡猾地用了唯心主义的观点,“你觉得是,那就是,你觉得不是,那就不是。这取决于你,不取决于我,所以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问你。”
男孩懵掉了。
意志、根源、状态、观点?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他怎么听不明白啊?
“老师,我不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等你上初中了,学到唯心主义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坐下吧,小楠,轮到下一位同学唱了。”
“好吧。”小楠坐下了,他想,违心主意是什么东西?违背良心的主意吗?大人的话语真是复杂。等他上初中,他就得学会违背良心了吗?这好像不太好吧……不过,好像也有点有趣。
下一位也是个男生,他站起来后就说:“老师,我也不想唱。”林序表示理解,让他坐下。
再下一位是个女孩,她随意唱了两句大火的歌,林序说:“唱得不错,就是如果你想更好地把控气息的话,建议多去跑步,练一练肺活量。”
女孩一愣,她不明白,唱歌跟跑步有什么关系,但她不是追根究底的人,她点点头就坐下了。
叫小亚的男孩站起来,他唱道:“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他的调子没怎么跑,但是先天条件不足,一把破锣嗓子,唱这样深情的歌,唱出了逼人离开的气势。
坐在后排的几个男生哈哈大笑,其中有一个笑得最久最大声,笑到耳朵都红得像是熟透的螃蟹。林序记住了那个笑得最大声的叫钟翼玟的男生,又看向小亚。
其实钟翼玟的笑没有多大的恶意,他单纯只是觉得小亚唱得很难听而已,难听会造就好笑,就好像小丑通常都是由不好看的人来扮演的那样,因为那样容易引人发笑。但这些孩子的年纪都太小了,也许钟翼玟没有恶意,但不一定能够听过就忘,他甚至有可能会为此而难堪或自卑,这取决于他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