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在死之前,我能否也能成为你的力量?对不起,我好像又在自作多情了。可是我是说真的,当你知道你的舞蹈带给我多大的希望的时候,那对你来说也能是一种力量吧?你的舞蹈被看见,被认可,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点亮了一小片的光芒,你也是高兴的吧?
我想大大声声地告诉你,你要站起来。但我不敢见你,只能将最大的力气涌向笔尖,让它告诉你,你超棒的诶,你得站起来!
我应该会选择跳楼的死法,因为我很喜欢杜牧的那句诗——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跟原诗的意思关系不大,但我想要选择这样的死法,我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那么我得决定自己的死亡。
我跳下去,你跳起来,好吧?对不起,我好像是在道德绑架了,说好的哪怕你不为我编舞也没有关系,但我好像食言了。
算了,反正我都要死了,任性一点也无妨。
道德绑架又如何?你这样有道德的人,肯定会被我绑架成功的。
为了你的舞迷,请你再一次、再一百次、再一万次坚定地跳起来吧。
如果你看到了这里,请不要为我感到悲伤,此刻的我是轻盈的、自由的、快乐的。
那就这样吧,我亲爱的舞蹈家,祝你万事胜意。
郁帆。
*
得跳起来吧?
霍钰成想,他确实被绑架了,他必须得跳起来。
他克制住了上网搜索“女子跳楼”的新闻的冲动,虽然郁帆在信中没有写到,但霍钰成猜她是不希望自己去搜的。
痛苦是创作的根源,霍钰成再一次相信了这句话,此刻他的脑中闪过了很多的舞蹈碎片,他得记下来。
记下来,将碎片都拼凑起来,凑成一支完整的舞蹈,然后在舞台上跳起来,为了华蝶,为了千千万万个郁帆,也为了他自己。
他不舍昼夜地想着这支舞蹈,近似魔怔,吃饭的时候也在想,目光凝于虚空,毛玉兰再次用担心的目光打量他。
霍钰成对母亲笑了笑:“我没事,真的不用担心我。”
毛玉兰说:“今天该给小序打电话了。”她以为霍钰成与林序的矛盾又加剧了,操心的母亲得从中调解。
霍钰成说:“你打吧。”
毛玉兰始终还是偏心亲生的儿子,她每次给林序打电话的时候,开的都是免提,霍钰成没想偷听,他只是刚巧坐在了客厅,刚巧听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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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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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平县的小学生们大多都不认识林序。
当班主任告诉他们音乐课上来了一位新的音乐老师的时候,男生的重点是“会是漂亮的姐姐吗”,女生的重点是“会是帅气的哥哥吗”,五音不全的孩子的重点是“会是严厉的老师吗”,胆大的孩子直接问出来,而胆小的孩子默默感谢胆大孩子的发问。
班主任神秘地笑笑:“等你们见到就知道了,不过……”
他拖长了声音,等吊足了孩子们的胃口后,才说:“不过他只是个临时的,不会教你们很久,你们得做好很快就要换回原来的老师的心理准备。”
孩子们对此兴趣不大,老师们来了,走了,都是一样的,他们都得上学,都得写作业,都得考试。
四平小学的孩子不上美术课,因为学校的美术老师跑了,到现在还没有请到新的美术老师,所以将美术课的课时也给了音乐课,他们一周上四节音乐课。
林序第一天去上课的时候,有人认出了他:“啊啊啊啊啊,他是那个那个大大大大歌星。”
林序开了个玩笑:“不不不,我不是那个大大大大歌星,我只是长得跟他比较像而已,你认错人了。”
“可你的声音也跟大大大大歌星一模一样!”
“其实我是他的双胞胎弟弟,所以我们长得像,声音也像,但我不是他。”
“真的吗?”
“真的。”林序毫无欺骗小学生的愧疚感,要是小学生上当受骗了,他还会有一种欺骗成功的成就感。
林序想,他有点幼稚了,这种幼稚用来对付成年人就是神经病,但用来对付小学生刚刚好。
班里认识林序的小学都半信半疑,但林序说要开始上课了,不让他们再问东问西的。
教室里面有一台老旧的钢琴,是学校斥巨资从二手市场买回来的,林序弹了一遍,钢琴的音色很差,调子也不准,他索性不用钢琴了。
他来之前就想好了,他不想用循规蹈矩的教学方式,教孩子们怎么唱哆瑞咪发嗦啦西,当然了,那并不是因为他觉得循规蹈矩的教学方式不好。只是他比较叛逆,他想要与众不同,他是来教音乐的,但在音乐之外,他也想教点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