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艺思怒狠狠地呵斥他:“林序,你给我闭嘴!”
林序没有听卢艺思的指示,因为他早就已经闭上嘴了,在说完那句“变性手术”之后。
他在心里说,妈妈,你想我怎么样呢?
卢艺思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隔着电话就是这点不好,要是他们现在是面对面,卢艺思可以说出很多很多的话,劝林序“迷途知返”,劝林序“回头是岸”。同性恋是错误的,是不符合人情伦常的,是应该被纠正的,被消灭的。
在卢艺思的心中,林序走上了歧路。而在林序的心中,卢艺思走上了狭隘的思想之路。
两人沉默僵持了一会,最后还是林序先开口了:“妈妈。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家了再说吧,现在霍钰成在南城住院,我得在医院陪着他,可能一个月……或者两个月之后,我就会回来了。我知道你很生气,也知道你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接受,但你要好好保重,不要气坏了身体。你可以把愤怒都储藏起来,等我回家的时候一次性地砸到我身上,好吗?现在先不要骂我了,我已经……”
林序竭力忍住哽咽:“……我已经很累很累了。”
该如何形容他现在的疲累?林序不知道。如果前面是悬崖,而他刚好骑着一匹马,也许他不会选择悬崖勒马。
卢艺思挂掉了电话。
林序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等眼泪都回流进眼眶里之后,他去洗手间里洗了把脸,才慢吞吞地走回了病房。
华蝶已经把饭打上来了,因为林序来了,也不用这么多人照顾霍钰成,华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便先离开病房了,说明天早上再来看霍钰成。
林序冲出去接电话的时候不记得戴口罩,他走回来的时候才想到这点,不过也没有关系了,跟卢艺思吵了一架之后,他恍惚明白了,流言蜚语不会止于口罩。
霍钰成没问他跟谁打的电话,也假装没有看见他变红的眼睛,他拍了拍身下的床:“来吃饭了。”
林序坐下来,打开饭盒,问:“你要不要再吃一点?”
霍钰成微微摇头:“你吃吧,多吃点。”
华蝶给他买的是冬菇鸡腿饭,是在医院食堂买的,很清淡,林序没什么胃口,但在霍钰成的监督下,还是把肉和菜都吃光了,剩下一点饭他实在吃不下了,霍钰成就说扔了吧。
林序想起来自己的行李,他将行李箱拖到靠窗的位置,一拍脑袋问:“我是不是要去买一张折叠床?”
“我刚刚让华蝶顺便买了。看,就在你身后。”霍钰成知道林序现在心神恍惚,所以连这么大张折叠床和新枕头也没有看见。
“噢,好。”林序折腾了一天,有点懒得动了,他现在就想洗洗睡。
霍钰成看出了他的心思:“累了吧?去洗澡吧,然后过来陪我躺着。”
隔壁腰间盘突出的患者和家属在外头被医生科普“手术需知”当中,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所以说话可以肆无忌惮些。
林序点了头,他从行李箱中随意找出一套衣服,去厕所里飞速洗了一遍。这里没有洗衣机,他也不太敢用医院的洗衣机,懒得洗衣服,他用一个袋子将脏衣服都装了起来,打算明天去酒店开间房洗衣服。
隔壁的患者和家属进来了,林序拉上帘子,给自己和霍钰成创建了一个小小世界,他将折叠床拉开,躺在上面之后发现这张床比医院的床要矮很多,他得僵着脖子才能看见霍钰成,所以他又盘腿坐了起来。
他还没那么快能睡着,他想看着霍钰成,跟霍钰成再说会话。
但这里不是家里,他们不想被别人听见他们说话,只能一直压着声音。
林序还是问他那个问题:“痛不痛?”
“痛,但也还好,医生给我开了止痛药水。”霍钰成一直吊着呢。
林序抓起他的手,在他手上印下一个吻,他说:“如来如来,疼痛疼痛不要来,速速退开!”
霍钰成笑了:“好像没那么痛了。”
林序知道霍钰成接下来两个月都不能跳舞了,他肯定会很难过的,林序绞尽脑汁地想:“你不要太难过,就当给自己放了个长假了,这是多么难得的假期啊,你可以做点不一样的事情。”
霍钰成说:“好啊,你给我想一些事情来做。”
受伤了就不能做剧烈运动了,林序想了想,突然狡黠一笑:“你可以把我的歌全部翻唱一遍,都录下来,只给我一个人听。”
“你有那么多歌,那是项大工程,你真会给我找事啊。”此话并非责怪,而是调情。
林序理直气壮:“我这不是怕你闲得无聊嘛。而且我只是提供了我的小小建议,你也可以不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