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很瘦,走路都在晃,头发枯黄枯黄的,拖垃圾桶的动作十分费劲。
九月的晚凉风送过来的气息非常混杂,垃圾的臭味熏的人头晕。
虞听晚很难判断男生的第二性别。而且他观察的十几分钟里没有其他人来监工什么的,男生也没有扒过垃圾桶,于是虞听晚更倾向是许涯时雇了他过来帮忙摆脱受罚。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就是许涯时霸凌男生过来替他做事受罚。
不知道为什么,虞听晚本能觉得这个可能的可能性很小。
天色暗淡下来,男生已经拖到最后一个垃圾桶了,运载车的升降梯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虞听晚决定还是去问一下。万一这男生的第二性别是omega呢?晚上这么迟回去肯定不怎么安全。
他从矮树篱后面走出来,突然一道针刺般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直觉下,虞听晚往左侧、也就是教学楼的方向扫了眼。
许涯时抱着手臂倚在一面墙的拐角处眸色沉沉地望着他。
虞听晚停下脚步,呆在原地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
许涯时便走过来,说:“查岗?”
虞听晚白了他一眼,下巴指指那名男生。
于是许涯时又说:“我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说的好像他本来要处理垃圾,结果却被人抢了活一样。
虞听晚说:“那你就一直这么看着?”
“你不也一样。”许涯时瞥那个男生。
垃圾处理车启动了,男生累的够呛,拖着脚进卫生间洗手。
虞听晚懒得和许涯时抬杠,他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头,说:“三个可能,一是他自己捡垃圾,二是你给他钱叫他做的,三是你逼他做的,解释一下。”
手指头白生生的,中指第一个关节稍稍鼓出,覆了层薄薄的茧。
许涯时别过眼,说:“一吧。”
“他没扒垃圾桶。”
虞听晚听出许涯时的敷衍,不太高兴,不想再和他瞎扯下去,抬腿就往卫生间走,“我直接去问他。”
男生刚好从卫生间的门出来。
许涯时一把扯住虞听晚,拽着他躲回了树篱后面。
两人看着男生越走越远,最后一层暮色彻底降落下来。
本来虞听晚还想较劲跟过去,哪知道许涯时一直攥着他的手不放。
其实他也可以一嗓子把男生喊过来,但他又觉得等男生走后,许涯时兴许有话要说。
偌大校园空荡荡的,许涯时确实有话要说,可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路灯都亮了,灯柱周围一圈浅淡的白。
虞听晚手机响了几声,家里人来催了。他没接,回复了条稍微晚点到家的消息。
omega体型是真的小,许涯时感觉虞听晚可能才到他下巴。宽大的校服衣襟随风翻动,像是乘风欲飞。
他突然觉得,这样的虞听晚,好像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个传闻知道吧?”许涯时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真不知道的话去问问你身边的人。”
“我怀疑这人和传闻的幕后推手有关。”
虞听晚怔了怔:“为什么这么说?”
许涯时扯扯嘴角:“我虽然不太看得惯你,和你却没什么深仇大恨,突然放出这种消息不就是想借你的手来收拾我?”
他靠近虞听晚,阴测测的声音从虞听晚头顶上传下来,“偏偏你还真挺听话的,居然主动来找我茬,现在我被罚,他们不得再接再厉,棒打落水狗?”
第一次听到有人主动说自己是落水狗。
虞听晚抬眼往上看,他有点痛恨这个身高差,许涯时好像特别喜欢这么压着他。
他推开许涯时,自己又往后退开一步:“我没找你茬,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哦,那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问得好,虞听晚一时卡壳。他确实没必要今天来这么一趟,按道理周五结束他的值日周就已经结束。
可他还是来了。
虞听晚皱眉:“你说的不对,如果他们是想演戏给我看,那他们天天都得这么演,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哪一天会过来,除非找人一直盯着我……
说到这儿,虞听晚突然反应过来,“你这几天岂不是一直没倒垃圾?”
许涯时吊儿郎当一笑:“是啊,你才想到?”
“……”虞听晚不知道要怎么评价这事。
因为如果这几天一直都是那名男生倒的垃圾,那就意味着许涯时这几天也一直在旁边看。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
虞听晚受不了地问:“你为什么不早点拦住他问他实情?”
许涯时:“有人帮我倒垃圾,我为什么要问。”
“也许他是被迫的呢?”虞听晚说,“那你不就是那些霸凌学生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