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辰睦和卢辰泽靠近,院外是驻守的侍卫,几人互换了眼神后,默契地压低声音。
“方才我与燕王殿下回禀过,也得知了长公主撤走的线路,我想循着着他们撤走的线路追寻。他们人多必然行进缓慢,我和两位弟弟骑快马急追,定能赶上。
待赶上后,我们再想方设法混入营中,总能找到开霁。”
李幼白嗯了声,招手,三人围过来。
“这样,我有个更好的法子,能化被动为主动。”
卢辰瑞:“是什么,快说说!”
卢家族中有经商的,人脉很是广泛,短短一日光景,关于大理寺前往淮西舒州调查原扬州官员盐税案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扬州官员齐鹏祖籍舒州,致仕后被查出跟长公主之前盐引案有关,之后被关押待审,但刑部尚书钱杨舟处事周密,故而拖到今日不曾下定论。
大理寺倒着实派了人去舒州,但没有李幼白。这种案件级别只能有大理寺正以上官员亲审,因卢辰钊备战,故而崔钧带着两个评事去往舒州,此刻他们正处在审讯期间。
李幼白没有告知卢辰瑞等人自己的目的,只说如此传言是让刘瑞君防备盐税一事,他们似懂非懂,但看她格外笃定,便迅速将消息传播开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李幼白将自己算计进去,那份传出去的名录里,便有崔钧和她的名字。
待闵裕文察觉到此事,已然无法控制接下来的态势。
李幼白在屋内换纱布,伤口已经结了痂,厚厚的一层,偶尔会因天气阴沉而变得很痒,闵裕文进来的突然,并未敲门,甫一听到动静,李幼白忙拢住衣裳,回头。
虽隔了道屏风,但闵裕文还是看到她纤细的身影,他忙转身,道:“抱歉。”
李幼白匆忙整理好衣裳,少顷开口:“好了。”
闵裕文耳根发烫,步幅也不如刚进门时那般自然,走了几步站在书案前,抬眼:“你要去舒州。”
“是。”
“何时启程?”
“明日一早。”李幼白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只一个小小的包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我和卢家几位郎君一道出发,闵大人不必担心。”
闵裕文苦笑:“我有何可担心的。”
她防备着自己,且暗中与燕王谈妥协议,然后等万事俱备再知会自己,便是想拦都拦不住。这份决心和狠心,着实叫他佩服。
“你答应了燕王何事?”闵裕文问完,忽地一笑,“不用想,你是承诺他引出长公主,助他快速且顺利结束这场战争,对不对?”
李幼白默认。
“你是我未婚妻,我可以说服他改变主意,毕竟胜仗迟早会来,不过晚几日罢了。”
“对,不过晚几日。”李幼白挡在他面前,“ 但我需要这个机会,凭此来做日后谈判的筹码,我...”
“谈判?”闵裕文打断她,眼中满是疑惑,“谈判什么?”
李幼白僵住,沉默中气氛变得凝重。
“对不起,但我必须这么做。卢开霁生死不明,我需得为他搏一个机会。他做了那么多,不该无声无息被抹灭功劳,只是因为一次被俘...”
“还有呢?”闵裕文克制着悲愤,形容一如既往的淡然。
李幼白没有说话,咬着唇站在他对面,连眼神都不敢对视。
“我...”
“是为了解除婚约吗?”
声音在压抑着颤抖,但能听出闵裕文的紧张和震惊,他说话向来稳重从容,可此时却有些飘忽。
清雅尊贵的人,站在她面前就像等待宣判的罪人,难以置信的望着她,一瞬不瞬。
对于效忠新君的投诚,以此来获得转机,是为了摆脱自己,跟心爱的郎君在一起。
闵裕文站定,颀长的身影似乎晃了下,他闭了闭眼,还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我哪里不好,竟叫你如此厌恶。”
“不是,你很好。”李幼白蹙眉,“但我们的婚约本就是长辈的安排,不是我们各自中意的,既如此,何不为了分开努力争取机会,也好在真的解除婚约时,彼此体面。”
“你不是我,怎知我不中意。”
话音刚落,屋中静的骇人。
闵裕文自知情绪失控,转过身不再言语,过了不知多久,他淡声说道:“我会着人暗中保护,你去吧。”
去舒州途中还算安稳,但沿途流民颇多,经历了战火后的城池难免令人唏嘘,往日繁华不见,勉力支撑的店肆鲜少有人经过。
盐税案陆续查了一年多,之前涉及刘瑞君,而刘长湛又对这位阿姊格外宽仁,故而刑部一拖再拖,便始终没有定论。如今时世不同,刘瑞君在檄文上已然成了悖逆君主的罪人,但分寸还是要把握好的。